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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死了,這一帶河水很寬。他不聽我的勸阻。我對他這種不服輸的性格早就習慣了。以前初中老師就說過,楊一是挑戰型的,路小路是逃避型的。他展開四肢,噼啪亂響地游出河岸,沒多久動作幅度就變小了,頻率漸漸緩慢,果然,游到河心他就折返回來,對我喊:“太他媽渴啦,小路,去買瓶可樂。” 。。

在河邊(2)

“上哪兒買去?”我環顧四周,這裡是郊區,看不見什麼行人,身後是公路和一排排的倉庫,對岸是戴城監獄那高聳的圍牆。

楊一說:“你騎腳踏車,沿著公路往北,那兒有個紅梅新村,新村裡有小店。一刻鐘就能打來回。”

“我他媽的不想去。”

楊一遊到我身邊,蹲在水裡,好像在大浴池裡一樣只露出個腦袋。他說:“你知道嗎,我們學校有人自殺了。”

“為什麼死啊?”

“高考沒考上,前天跑到農藥廠的水塔上跳下來了,摔得硬邦邦的。”

“為什麼要去農藥廠自殺啊?”

“不知道。”

“那水塔夠高的。你們學校是不是年年都有人自殺?”

“沒那麼嚴重,就今年這一屆死了個人,”楊一說,“上一屆有個學生髮神經病,跑到學校裡說自己被保送復旦了,別人還信了他,挺羨慕的,到了下午才知道他精神崩潰了。”

“怎麼會變成精神病呢?”

“太聰明的人,腦子轉不過來,就會發瘋。聽說尼采是瘋子。”

“我是瘋子?滾你的,你才是瘋子。”

“尼采!尼,採,是一個德國的哲學家。”楊一拍拍我的肩膀,說,“小路,你放心,你不會變成瘋子的,你什麼事情都不懂。”

自殺者的形象在我腦子裡盤旋不去,一個人沒考上大學就要去死,這件事我無法理解。我想起農藥廠的水塔,我對它很熟悉,我經常去農藥廠,看見它矗在那裡。那座水塔像晨勃時候的###,直挺挺地戳向柔軟的雲層,如此醜陋的建築居然吸引一個人爬上去,還要跳下來,太不可思議。我知道,一個重點高中生考不上大學是很慘的,好比小混混出去搶錢反而被受害人打了,這都是混不下去的典型,但是,混不下去並不意味著一定要去死,否則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死過一百次了。

八月的下午,好像有十個太陽在頭頂上照著,河灘上一片喧鬧,四周卻很安靜,公路上看不到一輛車,蟬聲從路旁的大樹上傳來。大橋上有幾個女孩,嘴裡叼著冰棒居高臨下看熱鬧,她們並排趴在橋欄杆上的樣子酷似一群電線上的小鳥。我隱約看見一件紅色的T衫,很醒目,像我見過的少女幫。我試圖看清她的臉,但陽光晃眼,她在一個逆光的位置。後來紅色T衫帶著那些女孩兒從橋堍上走下來,再後面還跟著一群光頭少年,他們招呼都沒打,踹翻了腳踏車,拎起衣褲開始搜我們的口袋。

一看這個架勢,我們也拿起鵝卵石衝了過去,只是力量對比太懸殊,對方都穿著衣服和鞋子,我們這裡全是游泳褲,還都光著腳。內行人都知道,光著身子是沒法打架的,皮肉都暴露在外,打起來很吃虧。還沒動手呢,那夥光頭都亮出了西瓜刀,我們立刻舉手投降。

紅色T衫走過來,對我們說:“這個地盤以後就是我們少女幫的了,你們要來游泳,每天交五塊錢。”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雙叉奶黃鶯。

我們被那夥光頭驅趕著,排成三列縱隊。我和楊一躲在最後面,生怕黃鶯認出我們。從流氓堆裡走出來一個黑不溜秋的矮個子,兩腮深陷,一雙蒜包眼,好像一個營養不良的非洲兒童,手裡拎著一根空心鐵管,對我們說:“以後就是我負責這裡。”這個人我也認得,就是攻打重點中學時候的蝦皮。我心想,他媽的見了鬼了,這個笨蛋都敢出來收保護費。世風日下,###當道,如之奈何?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在河邊(3)

為了不讓黃鶯認出我們,我和楊一都儘量低下頭,保持低調。蝦皮說:“你們都記住我,我叫蝦皮。”有個小孩嘟噥說:“誰他媽的認識你啊?”這句話被蝦皮聽到了,他問:“是誰說的?站出來?”縱隊裡好幾個人指著那個小孩,立刻就把他出賣了。那小孩哭喪著臉說:“不是我。”被蝦皮一個耳光打悶了,揪出來,空心鐵管在他褲襠上戳來戳去。這麼幹很色情,我們都想笑。後來蝦皮試圖把那小孩的褲子挑下來,把空心管子套在他雞雞上,小孩立刻哭了。後面走過來一個高個子長頭髮的女孩兒,照著蝦皮屁股上踢了一腳,說:“你噁心不噁心?”這個動作非常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