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軌運作’?”他問。他的話說得很慢,字斟句酌,十分謹慎。
“是的,先生。這件案子並不複雜,不需要有很多證人。”
“錄了多少證詞?”
我迄今還沒有筆錄過一份證詞呢。“我不能十分肯定。10個以下吧。”
“你在獲取檔案方面,將會遇到麻煩,”他說。“跟保險公司打官司,每次都是如此。我起訴過許多保險公司,他們從來不會把檔案一份不漏地交給你。要拿到你有權拿到的全部文書,咱們可得化點時間呢。”
我喜歡他說“咱們”時的那種口氣。而且,他這麼說也無可非議。法官有許多職責,其中之一便是執法。協助雙方在審訊前取得有權取得的證詞,是他應盡的義務。但基普勒確實顯得有點偏袒我方。不過,我覺得這同樣無可非議。他德拉蒙德用鏈條牽著哈維·黑爾,不是牽了許多年嘛。
“提交一份要求對這件案子‘快軌運作’的書面申請,”他說著在拍紙簿上寫了幾個字。“被告一方定會反對。我們舉行一次聽證會。除非我從另一方聽到什麼很有說服力的東西,否則我就對你們的申請予以批准。我給你4個月取證。筆錄證詞、交換文書、書面質詢等等,有4個月足夠了。一待取證結束,我馬上開始審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一想到這麼快就要在公開的法庭上在陪審團面前與列奧·F.德拉蒙德及其同夥唇槍舌劍,我不由得膽戰心驚。“我們一定會做好準備的,”我說,心裡卻在打鼓,不知道下面的三招是什麼。但願我講話的口氣沒有洩露我此刻的心情。
我們又談了一會。我臨走時,他叫我有問題就給他打電話。
才過了1小時,我就差點兒要給他打電話。我回到辦公室時,廷利·布里特事務所送來的一個脹鼓鼓的大信封,正在恭候我。列奧·F.德拉蒙德在深深哀悼摯友的同時,一直沒有閒著。那架提出申請的機器一直在高速運轉。
他提出的第一個申請,是要求對訴訟費提供擔保。這是在我和我的委託人臉上,客客氣氣地打了一個耳光。由於我和我的委託人都很貧窮,德拉蒙德聲稱,他對我們交納訴訟費的能力感到擔憂。這種情況將來某一天可能會發生,假如我們最終打輸了官司,法官命令我們交納雙方承擔的全部訴訟費用。他提出的第二個申請,根據對微不足道的案件進行限制的規定,要求法庭對我和我的委託人進行經濟上的懲罰。
第一個申請不過是裝腔作勢。第二個則是十足的卑鄙。兩個申請都附有長長的漂漂亮亮的訴狀,訴狀上還輔以適當的腳註、索引和參考書目。
在仔仔細細地讀了兩遍以後,我斷定德拉蒙德提出這兩個申請,都是為了向我證明一點。他們明知法院不會批准這些協議,僅僅想以此向我表明:特倫特與布倫特的大軍在短短的時間裡能生產出多少法律文書,而且這還僅僅是在雞蛋裡面挑骨頭。由於任何一方都必須就對方的申請做出答覆,由於我不願接受和解的方案,德拉蒙德在向我發出警告:他將讓我在紙堆中窒息而死。
事務所的電話還沒有響過。戴克不知在城裡什麼地方。我不願猜測他正在何處淘金。我有足夠的時間,來玩這種申請遊戲。想起我那令人揪心的瘦小的委託人,想起他所受的折磨,我就鬥志昂揚,幹勁倍增。我是唐尼·雷唯一的律師,區區幾張紙,絕不可能讓我放慢腳步。
我已經形成一個新的習慣:每天下午都給唐尼·雷打電話,通常是在5點前後。幾個星期前我給他打了第一個電話後,多特曾經告訴我這個電話對他意義有多大,從此我就天天給他打。我們談的東西五花八門,但從不涉及他的疾病,也避而不談這樁官司。我把當天發生的事,揀有趣的告訴他。我知道,我的這些電話,已經成了他那暗淡的生活中的一個重要部分。
今天,他的聲音很有力。說是早就起了床,一直坐在前面的門廊上。他很想能到哪兒去消磨幾小時,離開家和父母。
我7點鐘把他接上車,到附近一個烤肉店吃了晚飯。他遭人瞪了幾眼,但似乎並不在意。我們聊著他的童年,談著當年格蘭傑街上少年團伙橫衝直撞時發生的一些趣聞。我們有時還大笑,對他來說這也許是幾個月以來的第一次,但談話使他疲倦。他很少碰桌上的食品。
天黑以後,我們開車來到露天集市附近的一個體育場。在相鄰的兩個場地上。正在進行兩場棒球比賽。我一邊將車駛進停車場,一邊打量比賽的球隊。我在尋找穿黃色球衫的球隊。
我把車停在一棵大樹下面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