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誘女版。三年前的棲靈山上,暖風吹得特別溫柔,春心蕩漾的劉濯逢著了天真懵懂的元三姑娘,劉濯的視線有如當年李衛公遭遇紅拂夫人那樣定在氣質清冷的三姑娘臉上再也移不開,他用三年的時間讓自己配得上她,最後終於打動芳心。
郎情妾意版。三年前的棲靈山上,澄碧湖的水特別清,曠男劉濯遇上了怨女元桑,二人如牛郎織女般天雷勾動地火,私定終身,卻硬生生被扮演王母娘娘的元員外拆散三年,經歷千難萬險終於走在了一起。
還有劉濯求親意在家業版,狠心老父買女求財版,以及最香豔的藍田種玉版,不一而足,任君挑選。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說揚州人文薈萃了。
由於披紅掛綵而顯得有點蠢的劉濯不忍打擾眾人“雅興”,端著酒杯不著痕跡地站在一邊聆聽,一臉覺得很有意思地笑。微側頭讓開某人險些噴過來的酒水,一綹沒紮好的髮絲恰巧掉落額頭,他下意識地抬手整理。
雖是無心的動作,舉手投足間的意氣風發卻看得一旁的李宜得呼吸為之一滯:主人今天真、真是、真是他媽的俊!連他一個大男人都快受不了了!連心情也是特別得好,他甚至允許元家那群女眷在他臉上打了一層薄薄的粉因為她們說那樣更好看!
誰來告訴他究竟怎麼回事好嗎?
不是向來做完一地工程就轉戰他處的嗎?怎麼某天下午出了趟門回來,他家主子就成了元府的準姑爺?而且明明越近婚期主子就越不安,讓他篤定以為他是被逼婚的,誰知今天竟高興地像個白痴似的端著他那瓶代酒的清茶到處轉悠,看得一票向元三姑娘求過親或者對他有意的男女咬牙切齒。
說真的,是不是他們倆真的幹了什麼“好事”才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成親?元家姑娘和他家主子看起來那麼死板……呃,正經的人,沒準也有狂野的一面哦,嘿嘿嘿!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劉濯喚回他已陷於粉紅色的神志:“宜得,我這樣——還好吧?”看著主人百年,不對,至少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靦腆——是靦腆吧,宜得除了愣愣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
劉濯滿意地頷首,舉步到席間寒暄。
她在發抖。呵,她竟緊張得發抖。拜完堂後的元桑獨坐喜床上,偽裝的超然畢竟敵不過新嫁娘的忐忑。不是路人,不是遊冶少年,不是富商縉紳,她嫁的竟是他,她如兄長般仰賴了許久的男子,她成長中戀慕過的惟一物件。
不興奮嗎?騙誰啊?夫妻交拜的那一刻,幾日來遊離的神思方始迴歸,意識到紅綢的那一端,系的是她這些年努力想要超脫開的男子,身形竟然趔趄了下,於是知道,其實從未成功地放下——不止如此,那雙伸來攙扶的大手,竟讓她生出一股如在雲端的眩暈感。
承認吧,對他仍有意,日甚一日地有意。當初是當他遠在天邊,感覺說壓下便壓下了,不覺如何煩惱,畢竟需要動腦筋的事還有許多,她不是可以鎮日端坐繡樓傷春悲秋的千金之軀。而今後朝夕相處,那強烈的存在感勢必日日將她困在其中,這可怎生是好?
她不愛這種模糊不清的狀況,大不了說與他知!他若也有意自是大佳,若他無意,若他無意……豈不徒增尷尬,往後讓她又該如何自處?難不成一輩子避而不見?
好煩哪。婚前不曾見過面的夫妻,也比她這曖昧不清的境況好吧?
夜深。酒宴料來行將結束,思及此,她心中愈加惶恐:不知他是否被人灌醉?不知這新婚之夜,他們將怎樣度過?——不知,不知這一身的裝扮,是否入得了新郎法眼?
正胡思亂想間,房門被用力開啟,雲起顫抖的聲音中分明透著絕望。
“出事了!”
撩起蓋頭,元桑猛抬頭,對上一張異常蒼白的臉。
“衙役、衙役在柴房搜出弓弩盔甲,劉濯說、說是他做的!”
紅蓋帶著洋洋喜氣,頹然落地。
看在同二姐夫的一點交情與元家紅包面上,捕頭應承了明日再將劉濯捉拿歸案。
新房內,她關上門,怒瞪他斜倚床榻之上的悠閒姿態。
“私藏軍械可是殺頭的大罪,你、你怎可隨隨便便就頂了下來?”
死,那麼那麼遙遠的字眼,竟然頃刻都到眼前來。她表面鎮定,卻從上廳堂向官差求情開始,腦子裡便一片渾渾噩噩。
“放心,按大唐律令,‘私有甲三領及弩五張者絞’。柴房裡只放了弓弩與盔甲各二,罪不及死。”如若不是相關人士怕擔責任不願多給,就是陷害者無意置元家於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