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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法朗士都已絕望地過時了。當局現在揉著自己的眼睛,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並正試圖做著什麼。他們到底能做什麼,結局如何,無人能夠預料。新聞檢查容易實施,近來也已經付諸行動。難辦的是,怎樣才能使人們對現狀感到滿意,有三種途徑可達此目的。其一,謀些好差事給那些作家,這方法有時也挺管用的。其二,禁止那幫作家發洩憤滿之辭,這自然是愚蠢之舉。其三,把現狀改進得讓國家民族確實滿意,這僅僅靠新聞檢查部門是做不到的。中國人現在可分為樂觀主義者和悲觀主義者兩派,且後者居多數。除非是做大量建設性的工作,提出些踏踏實實的設想,保持平衡的批判思維能力,否則光靠標語口號,靠華而不實的嘮嘮叨叨,是不會造就出一個新國家來的,無論它是共產主義,還是法西斯主義的國家。老一輩中國人想把中國拉回儒家學說的軌道上,包括對婦女的幽禁,對寡婦守節的崇拜等等,但這反而會使新一輩中國人冷漠反感。與此同時,那些共產黨的理想主義者,腋下挾著卡爾·馬克思的著作,蓄著蓬亂的頭髮,抽著俄國捲菸,不斷地攻擊這個,指責那個,也解救不了中國的苦難。文學這東西,依我看,仍舊是文人學士茶餘飯後的消遣,舊派也罷,新派也罷。

第八章 藝術生活

藝術家

依著者之見,在中國文明的一切範疇中,唯有藝術堪能對世界文化作出永久的貢獻。我想這一點當不會有激烈的爭論。儘管中國經驗主義的醫藥學給醫學上的研究和發現提供了一個廣闊的天地,中國的科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命不凡。中國的哲學永遠也不會給西方留下一個持久的印象。因為中國哲學的中庸、剋制以及和平主義都是由於體力衰弱這一條件所造成的,所以中國哲學將永遠不適合於西方人好鬥的性情和旺盛的活力。

基於同樣的原因,中國的社會組織形式也永遠不會適合於西方。孔學過於刻板,道學過於冷漠,佛學過於消極,都不適合西方積極的世界觀。每天遣送人員去北極探險、征服宇宙或者打破速度紀錄的人們絕不會成為良好的佛教徒。我曾經看到一些歐洲的佛教僧侶。他們在一起講話時,聲音十分宏亮,感情十分激烈,無法抑制住心裡的騷動情緒。更有甚者,一位佛教僧侶,在痛斥西方的時候,願意讓天火和硫磺從夭而降,燒燬整個歐洲。當歐洲人披上袈裟,試圖表現為平和消極之時,他們就顯得荒唐可笑了。

然而,如果把中國說成是連自己的藝術都不懂的國度也是不公平的。中國人心靈深處隱藏著的東西,只有透過它們在藝術中的反照才能被認識。因為像西拉諾①那樣,中國人心靈中極端敏銳、頗為精細的感情被多少有點不太討人喜歡的外表矇蔽了。中國人毫無表情的面容後面,隱藏著一個深沉的情感主義;陰鬱的外表背後,包含著一顆無憂無慮的豪爽的心靈。那些黃色粗笨的手指塑造出了愉快而和諧的形象,高高的顴骨上的杏眼閃爍著和善的光芒,細想著絕美的畫面。從凌霄寶殿到學者的信箋,還有各式各樣的工藝品,中國的藝術展現出一種精美和諧的情調,中國藝術作品鶴立於人類最佳精神產品之林。

『①西拉諾(Cyrano de Bergerac):法國劇作家及詩人,羅斯丹所作同名詩劇的主人翁。』

平靜與和諧是中國藝術的特徵,它們源於中國藝術家的心靈。中國的藝術家是這樣一些人:他們與自然和睦相處,不受社會枷鎖束縛和金錢的誘惑,他們的精神深深地沉浸在山水和其他自然物象之中。尤為要者,他們必須胸襟坦蕩,絕無絲毫邪念。因為我們堅信,一個優秀的藝術家一定得是一個好人。他必須首先“堅其心志”或“曠其胸襟”,這主要是透過遊歷名山大川,凝神觀照,沉思冥想而達到的。這是中國畫家所必須經歷的嚴格訓練。這樣的例子不勝列舉。文徵明說過:“人品不高,用墨無法。”一位中國藝術家必須融人類的最佳文化和自然的最佳精神於心底。中國最偉大的書法家和畫家之一董其昌在評論另一位畫家時曾說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中國的藝術家學習繪畫時,並不是到房間裡剝光一個女人的衣服來研究其骨骼構造,也不像西方一些落後的藝術學校那樣(他們至今都這樣做),臨摹古希臘、古羅馬的造型做石音像。中國的藝術家是四處遊歷遍訪名山,如安徽的黃山、四川的峨嵋等等。

中國藝術家如此隱逸山林,是有其重要原因的。首先,藝術家必須觀察自然界變化萬端的形象,包括昆蟲、草木、雲彩和瀑布,使之融人自己的腦海。藝術家要畫出它們,首先必須喜愛它們,與它們的精神息息相關,融為一體。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