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案。大罵賀知文枉食君祿,辜負天恩,罪不容赦,該付有司擬罪問責云云。
邵竹君看到這篇風評議論,心想公道自在人心,多日來受到的委屈織壓在心中的怒氣和怨氣頓時象雪一樣消融化掉了。
賀知文是人情練達的老油子,善於觀言察色,他看見邵竹君對案頭上的公文信函留意上心,便曉得邵竹君心中想什麼,打什麼鬼主意。邵竹君這次來跟他見面,不僅是人情禮數上面迎來送往,跟他搞好工作而已。更是想籍此契機,向他討個說法,要賀知文替他撐腰,主持公道。
既然曉得邵竹君想幹什麼,賀知文就假裝漫不經心地指著案頭上的公文對邵竹君說道:“這裡有幾封上面投遞下來的官樣文章,有些信函是針對你這件公案進行一番十分精闢的議論和批評,你不妨揀幾封看一看。”
邵竹君也算作是見過世面的老油條,知道什麼是人情應酬。賀知文葫蘆裡賣什麼狗皮膏藥,他心明似鏡,清楚又明白。於是他連忙拱手謙讓,假裝不在意的樣子,道:“大人恕罪,恕罪!有大人替我作主,屬下怎敢放肆。”
賀知文點點頭,對邵竹君如此體貼上司感受的行為表示十分滿意,道:“邵捕頭,你受委屈了,對於你這樁公案,當初我也想對袒護你,但眾怒難犯,礙於壓力,我最終什麼也沒做,以至案子演變成今日這個樣子,我對你照顧不周,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希你體涼一下我的難處。”
在顯得如此通情達理的上司面前,邵竹君那敢還有什麼意見,唯唯諾諾,苦笑而已。只怨自己運氣不好,才攤上這樣的無頭官司。他與賀知文畢竟交情不錯,況這件案子是他與周全功個人恩怨引發出來的,不能怪賀知文處置不當。賀知文也不能扛起這一切事情,在眾人的強大壓力下,見風使舵,隨機應變也是人性趨利避害的本能使然。
賀知文見邵竹君讓步不為難他,領了份上,繼續發牢騷道:“上面有幾個不懂世事混賬官崽,他們對我有些成見,說了好些難聽的風涼話。對我百般刁難責罵,嘲笑奚落。他們都怪我沒有處置你這樁公案,以致出了妣漏,招來公議民怨。究其原因,道是因我不作為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說我難辭其咎,要我承擔這樁冤假錯案的責任。我呸,他們站著說話不腰痛,換了他們坐在我這個位置上,他們就肯定做得比我好嗎?不見得吧。他們攻擊奚落我,說我糊塗無用,不如死了乾脆。只有我以死謝罪,才能平息民憤。這是什鬼話,真是豈有此理。邵捕頭,依你看,我是不是逐其所願,以死謝罪,讓他們稱心如意呢?”
邵竹君那敢叫上司以死謝罪,只能搖頭苦笑,謹守沉默是金的古訓,閉嘴不言,不搭腔說無用又得罪人的廢話。
賀知文憤憤不平繼續道:“這些做大官的人真輕鬆呀,出子案子急如星火催促下面的人破案,並定下期限不容別人拖延押後。運氣好,我們破了案,他們佔了功勞,升官發財。運氣不好,出了事情,他們一點責任也不擔,倒叫下面的人代其受過。我憑什麼以死謝罪呢?難道說我的官小便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嗎?即便是我在辦案中有錯,也是他們壓迫我的結果,我有委屈向誰傾訴?這些高官為什麼不去尋死呢,卻叫我們這些小官去死?什麼道理呀!我偏要好好活著,呀,哼!看你能拿我怎樣?”
邵竹君眼見賀知文牢騷越來越大,也自覺有些過意不去,只得勉為其難,對賀知文勸解安慰道:“大家活著都不容易呀,幹嗎動輒叫人家去死呢?況辦案出錯,在所難免。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智慧不夠有什麼辦法呀?錯了就道歉認個錯吧,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幹嘛還要搭上一條人命才心安理得呢?這簡直是忙裡添堵,雪上加霜,不象是神經正常的人應做的事。”
賀知文拍案叫好道:“對,他們全是瘋子,只有瘋子才急不可待逼著別人以死謝罪,道個歉有這麼難嗎?竟然是叫人家去死,這些大官真不拿咱們當人呀。”賀知文說到這裡,話鋒一轉,指著案頭那封公函道:“我倒不是害怕上面那幾個沒頭腦的上司對我刁難指責,卻擔心那些多管閒事的官在我背後指指點點。你不能小看這幾個無聊的文人對你批抹謗毀呀,不要以為這些人的議論是口頭虛譁,其實只要他們鼓燥起來,一唱百和,說不定能把你唱衰。把你批點壞了,不但從此受人冷眼鄙視,甚至是連那人品官聲也從此振刷不起。這不能說是小事呀。邵捕頭,你抽空去跟這幾個無聊文人見個面,吃飯的錢算在我賬上,跟他們溝通一下,解釋一下,讓他們曉得我的苦衷和難處。”
邵竹君聞言不作聲了,即使是老朋友,也不是沒有底線,無限讓步。當時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