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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他提這風冠的事情沒有?”婆子說:“你老人家實在高明,我們街坊也是這樣問他。這個人是在馬武舉家使喚的,名叫馬進才。我兒也曾對著他提講上京給老爺辦的事情。我們街坊就叫我兒找他去。我兒去找那人,別的倒沒問著,看見他老爺給他的那匹馬,由馬武舉家出來,另換了一副鞍轡,有人騎著走了。我兒一追問他這些事情,他反倒打了找兒子一個嘴巴。我兒揪住他上知府衙門去,怎奈人家的人多,反倒把我兒子打了。我兒一賭氣,上衙門去,見老爺回話。老爺不但不與我兒子作主,反倒把我兒子下到監中去了。”徐良說:“既然有這匹馬的見證,怎麼老爺會不與你兒子作主?”老婆子說:“他們都是官官相護。這個馬武舉,又有銀錢,又有勢力。”徐良問:“這個馬武舉,他在哪裡住家?”婆子說:“就在這南邊,地名叫馬家林。先前他在東頭住,皆因他行事不端,重利盤剝,強買強賣,大斗小秤,欺壓良善,可巧前幾年有二位作官的告老還鄉,他在那裡住不了啦,搬在西頭住了,東頭如今改為二友莊,西頭仍是馬家林。”徐良問:“這個人叫什麼名字?”婆子說:“他叫馬化龍,外號人稱金毛犼。”徐良一聽,就知道八九準是一個賊。按說自己還有要緊的事,哪有工夫管旁人之事,只是天然生就俠肝義膽,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如遇不平之事,就要伸手。便說:“老太太,你只管請回家去。我自有主張,保你的兒子明天就能出來,一點餘罪沒有。你可別行拙志。”那婆子道:“你說這話,我也明白。你攔著我不叫我死,只好給我一句寬心話聽,這還是素不相識路遇之人,我孃家的人儘自不管。”徐良問:“你孃家還有什麼人?為什麼不管?”那婦人說:“我有一個叔叔,當初作過遼東遊府。皆因龐太師專權,辭職還鄉,在家中納福。因我母子家業凋零,素不甚來往。今日早晨我去找他,他說:”這個事情非同小可,不見確實,焉能說人偷盜?你暫且回家等著,我慢慢尋問明白,我自有道理。‘我一想我叔叔這套話,他要不管,我兒是準死。我兒既死,我還活個什麼意思?故此我才來這裡上吊。“徐良說:”你老人家暫且回家去罷,全有我哪。“婆子說:”爺臺這話是真是假?有什麼方法救我兒的性命?如果真能搭救我兒,慢說是我,就是我去世的夫主,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盡。“隨說著話,眼淚汪汪的,就與徐良下了一跪。山西雁最是心軟的人,看老太太這個光景他也要哭,彎著身打一恭,說:”也罷。老太太,我送你回家去罷。“伸手把那根繩子抖將下來,用自己的刀砍得爛碎,拋棄於地,同著石氏回家。那婆子讓他到家中獻茶,徐良執意不肯,臨走時節,緊緊的囑咐,就怕她尋了拙志。等著婦人進門之後,徐良才奔馬家林而來,見著人,打聽明白馬化龍的門首,繞著他周圍的牆,探了探道,預備晚間從那裡進去。

此時天色甚早,又到二友莊看了一看,原來是一個村莊,起了二個地名,都是前中後三條大街。莊內只有一個小小的茶鋪,帶賣烙餅拉麵。徐良將就著在那裡吃了一頓飯,會了飯錢,也不肯走,假裝著喝茶,為的是耗時候。等到初更,堂官要上門了。徐良暗道:“是時候了。”立起身出得店門,直奔馬化龍門首,到了後牆,縱身躥將上去。他並沒換夜行衣靠,就把衣襟吊起,袖子一挽,把大環刀插在獅蠻帶裡。他在牆頭上往下一看,是一座花園子景象,就躥下牆頭,往前撲奔。越過兩段界牆,正是五間廳房。至後窗戶,見裡面燈光閃爍,有男女說話的聲音。徐良就在窗欞紙上用指尖戳了個月牙窟窿,一目往裡窺探,但見有個婦人,年紀四十多歲,滿臉脂粉,珠翠滿頭,衣服鮮明。上首坐著個男子,也夠四旬光景,寶藍緞子壯中,藍箭袖袍,黑紫麵皮,粗眉圓眼,壓耳兩朵黃毛,外號人稱金毛犼,卻是一腦袋黃頭髮。他這個外號,因頭髮所取,身高八尺,膀闊三停,不問可知準是馬化龍。他那裡吩咐,叫婆子把那東西取出來看看。就見婆子拿出一個藍布包袱來,解開麻花扣兒,裡面還有一個油綢子包袱,開啟露出一個帽盒,把帽盒開啟,裡面俱用棉絮塞滿——怕的是一路上磕碰。燈光之下,耀眼生光,俱都是珠翠做成。此物雖舊,上面寶石珍珠,可算價值連城,就是有些損壞之處。那婦人看著,哈哈大笑,說:“老爺,咱們家中雖然有錢,要買這頂鳳冠,只怕費事。這就是咱們馬進才的好處。”馬化龍說:“要沒有範大哥在此,也是不行。”婦人說:“怎麼謝範大哥呢?”馬化龍說:“我二人那等的交情,不必提謝。”婦人又問:“馬進才如何賞他?”回說:“給他二百銀子。”正說話之間,忽見進來一個婆子說:“範大爺外面有請。”馬化龍回頭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