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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著的那點顏色。所以胡蘭成說:“張愛玲先生的散文與小說,如果拿顏色來比方,則其明亮的一面是銀紫色,其陰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張愛玲也曾表白自己不屬於冰心、白薇一派。她的作品沒有女性作家的溫婉、柔媚,無論是銀紫或是青灰總之只是蒼涼。

所以那花上詩人眼裡的紫在張愛玲的眼裡卻只是那月光照耀下;《金鎖記》裡那怨婦的腳,是“青;綠;紫;冷去的屍身的顏色”。紫得讓人倒抽一口冷氣。

紫色的花還有開在川端康成《古都》裡的紫花地丁,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裡說它:“其葉似柳而微細,夏開紫花結角,平地生者起莖,溝壑邊生者起蔓。”然而,在《古都》的少女千重子面前,紫花地丁寄生在楓樹樹幹上的兩個小洞裡,兩株遠遠地隔著——約莫隔了一尺。所以千重子會想:“上邊和下邊的紫花地丁彼此會不會相見,會不會相識呢?”

所以川端康成寫了《古都》給了她這個答案。

而宋代的沈括《夢溪筆談》裡提到一種紫草,可以做藥也可以染色,他說:“如今之紫草;未花時採。”短短几個字,這花要開未開間就有一種人生若只如初見的風光。

先秦的紫,未花時採(2)

紫色的花,據說,據說還有紫花醉魚木,2008年就要見到了,她被用於2008年北京奧運會場管建設綠化樹種,所以我盼望北京的奧運會其實就是想去看看這種花,有著一個美麗的名字的花,看她的美是如何讓魚銜落花地醉去。

那年,當白話文開始提倡的時候,隨著它一起流行著紫色墨水寫的字,豐子愷說:“紫色為紅藍兩色合成。三原色既不具足,而性又刺激,宜其不堪常用。但這正是提倡白話文的初期,紫色是一種蓬勃的象徵,並非偶然的。”

所以豐子愷也常常“買三五個銅板洋青蓮,可泡一大瓶紫水,隨時注入墨匣,有好久可用。我也用過一會,覺得這固然比磨墨簡便。但我用了不久就不用,我嫌它顏色不好,看久了令人厭倦。”

令人厭倦的是紫色的字,而無法讓人厭倦的是紫色的花瓣,比紅色要靜雅;是紫色的煙,比青煙要貴氣;還有紫色的天空,那漸深漸紫的薄暮的天空,就那麼一閃,閃出幾縷紫光來,世界就沉靜了。

紫色不能太多,多到鋪滿整篇豐子愷的文章,要的只是花瓣裡、雲煙裡、和天空上那驚鴻一瞥的剎那。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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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紫是暮色。是天閉眼前眼裡流露的最後一絲餘光。康定斯基說:紫色是冷紅經過藍色向後退,表現熄滅。是太陽的光,經過淺藍深藍暗藍的天空,漸漸滅下去。一種意猶未盡的深遠。

所以紫像是先秦,宴席未散,花朵還未睡去,淡淡的倦,倦看蒼生。就像一朵花微微地頹廢,卻依然開得好美。每一種美都獨一無二,都開天闢地。

那時候,詩經裡的每一個月,都還像詩一樣的美,清淡的美。

他們的五月斯螽動股,他們的六月莎雞振羽。

他們的七月正是食瓜、八月卻是斷壺的時候……

而此時

英雄還在擦劍,美人還在採著最後一朵卷耳。

而男人爬到田埂上,跺跺腳泥擊壤而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那時候的人就是這般空山無人水流花開的自在。

行人也路過今天要走的最後一條小河,放腳到水裡,開心地唱:“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他們的人生真正是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的不著急。

而百里奚的妻還擋道彈琴而唱夫君——你發達了,為什麼還不來接我:“百里奚,初娶我時五羊皮。臨當相別烹乳雞,今適富貴忘我為。”一心一意地認定和堅持,於是也成了詩人。

而管子突然警覺,對聽眾說:“牆有耳。伏寇在側。”

眾人屏息。

傾聽黑夜來臨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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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紫莖 挾蘭而生——屈原(1)

屈原挾一朵蘭而來,江邊暮色正好,蘭花還開在紫莖上,屈原嘆一聲自己:“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說他的清明如蘭紫莖般貴氣。

有漁翁來問:你不是屈原麼?怎麼會到這裡?

屈原說:“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

漁父說:“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