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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別唱了,打吧!狠狠的打吧!”

苦悶變成哀嚎,一池座子在失重狀態。

一個瞎了一隻眼的很猥瑣地怪叫:

“虞姬怎麼不濟事了?來月經吧?”

蝶衣氣得色變,又羞又怒。

滿堂鬨笑。

小樓馬上停了唱,忙上前解圍,雙手抱拳,向傷兵鞠了一躬。

“諸位,戲園子沒有拿手電筒照人的規矩,您們請回座兒上看……”

話沒了,猛聽得窮吼怪叫:

“老子抗戰八年!沒老子打鬼子,你他媽的能在這兒唱?兔崽子!你還活不了吶!”

都趁機發洩,更兇:

“‘前方吃緊,後方緊吃’,你們下三濫戲子抗過槍麼?殺過鬼子流過血麼?”

一個手電筒扔上來,把小樓砸中了。

沒來由地受辱,他一怒之下,把砌末推倒,向傷兵們扔去。

一眾譁然,混混們也推波助瀾。

小樓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自臺上打到臺下。蝶衣見狀,也奮不顧身捍衛,他哪是這料子?被當胸揪打幾拳,一塊木板砸下去,頭破血流。柔弱得險要昏倒。

小樓抓住那人的腦袋,用自己的頭去頂撞。古人和今人湊擁成堆,打將起來,一如九里山項羽力戰群雄。

人多勢眾,又有柺杖板凳作武器,眼瞅著一記自他背心迎頭擊下……

菊仙也不細想,即時衝出,以身相護,代小樓擋了這一記。慌亂中,一下又一下,她肚子被擊中了。。。。。。

菊仙疼極倒地。

冷不提防,只聽見小樓慘叫:

“菊仙!”

血自她腿間流出。

如刀絞,如剜心,她也慘叫:

“哎……”

全身蜷縮,一動,血流得更兇。

小樓如憤怒的狂獅,瘋狂還擊。他歇斯底里,失去常性:

“我的孩子!菊仙!我的孩子!”

大夥眼看不妙,喊:

“出人命了!”

“快走!快走!”

小樓狂勢止不住。

蝶衣捂著流血的額角。他沒有為小樓犧牲過。他恨不得那失血昏迷的人是自己,名正言順,義無返顧。蝶衣也很疼,他有更疼的在心胸另一邊。不是不同情菊仙,間接地,是他!因自己而起的一場橫禍,她失去孩子了。

啊終於沒有孩子橫亙在中間。

拔掉另一顆眼中釘。

蝶衣只覺是報應,心涼。只要再踹上一腳。。。。。。他的血緩流,遮住眼角。菊仙的痛苦比他大多了……但這又是師哥最親的人。瞧小樓傷心悲嚎,不忍呀。

蝶衣掩耳閉目。

一地碎琉璃,映照惶惶的臉……中國人,連聽場戲吃個飯,都以流血告終。

警察來了,人聲鼎沸,抓人。

抓的竟是漢奸!

為日本人服務過哈過腰唱戲的角兒程蝶衣是漢奸。

菊仙在昏迷以前,見到蝶衣被帶走。

一天一夜,她終於醒過來。孩子流產了。

小樓陪伴在病榻旁,眼皮倦得有千斤重。渾身像散了架,傷勢不要緊,從小打到大,致命傷是失去了孩子,還有,師弟又被抓,以“漢奸”入罪。此罪可大可小,經一道手,剝一層皮。政府最恨這種人。一下子不好便槍斃。

小樓是兩邊皆憂患。

見菊仙終於醒過來,臉色蒼白如洗,命保住了,人是徒地瘦下去……是肚中另一個人也失掉了,血肉一下子去了一半,菊仙如自惡夢中驚醒,獰厲一叫:

“……小樓!”

他摟住她,相依為命的當兒,他竟又抽身他去,營救蝶衣。

“。。。。。。”菊仙氣極:“小樓你。。。。。。叫那假虞姬給你生孩子去!”

“得去想法子呀,他們是說拿便綁,說綁便殺。漢奸哪!也是人命!”

“蝶衣他是有幹過這事,大概罰罰他,關一陣子就給放出來。你跟政府是說不清的。”

菊仙不想他走,在一個自己最需要的當兒,他為另一個人奔走?這人,臺下是兄弟,臺上是夫妻。而她,是他終生的妻呀。

“他沒殺人,不曾落了兩手血。”菊仙道:“一定從輕發落的,你能幫上什麼?”

“那回是為了我,才一個人到鬼子的堂會。他們懷疑他通敵!”

“嚇?”菊仙一聽,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