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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己是睡在那片黑黝黝的毒栗子林裡,窗牖外一串串發亮的雨滴才使他明白這是在宮裡睡第二夜了,太醫允摸摸揣上的汗,知道自己從白陽山麓出來後身體一直很虛弱 ,白陽山之行像牖外的飄飄灑灑的雨一樣有些迷惘,他有時懷疑那次艱苦的行程是不是隻是一個夢,而素僅僅只是夢中的一個人物。在每一個關節都微微發痛的慵懶中,他聽到宮內走道上噪雜一片十分混亂,人們的腳步聲像河底的鵝卵石一樣零零亂亂。

“太子比路昨晚失蹤了。”有人驚恐地說,“他沒有進洞房就不見了!”

太醫允身上的汗變得冰涼,牖外的雨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他的背脊上,他的腦際裡那根長長的鴆羽無邊無際地飄蕩起來。

雨越下越大,很快有人來通報說是立即到點將臺前集中。

太醫允趕去時,那裡的人巳戴著不同的雨具,黃蜂一樣聚在點將臺前。

王子季武身著戰袍,在幾個侍從的跟隨下走上那塊灰褐色石頭砌就的大臺,他的聲音深沉而渾厚。

“太子比路在昨晚突然失蹤,估計是胡國間諜所為,一方面我們巳派出精銳四面尋找,一方面我們不要傳謠信謠,相信鉞王能帶領我們克服一切困難……”

太醫允在季武的話裡嗅出了雨絲一樣的潮溼味,他隱隱感到太子比路的失蹤一定有什麼蹊蹺在裡面。新婚的第一夜新郎突然不知去向,這是戲文裡很好的一段引子。

第二天的晚上,太醫允在二個殯葬苦力的突然死去之後,看到了那一片灰色的雨幕中洞開一個亮穴。那兩個殯葬苦力死去的神態十分泰然,他們的臉上都綻著微笑,但是鼻孔和眼縫都滲著血絲,太醫允撥開他們 的眼瞼,在發黑的肌膚和血淤的眼球裡尋找到了鴆毒的痕跡。他們死在一盤散發著香氣的狗肉和兩杯倒翻的青銅酒觴之間,宮內只有王子季武有鴆酒,這樣的戲文就很容易推理了:太子比路肯定已經不在人間了,怕也是誤食了鴆酒,而處理完比路屍體的殯葬苦力,作為知道底細的人,季武是免不了要賜他們毒酒一壺的,他們 只能笑著跟比路走了。這一夜鴆鳥陰諧的叫聲斫樹一樣在鉞王宮的上空響起,雨大得像瓢裡潑出的水一樣,太醫允渾身一陣陣發冷。這一夜他知道生命宛若大風中燭光的鉞王姒環下了一道詔書,重立季武為太子,那位前幾天接進宮還未被比路好好享用過的女子便是新王子季武的了,宮裡規定,王子重立,所有東西都要接手過去,包括未進洞房的宮女、妻妾。太醫允眼前又晃動起季武搭在新娘臀部緩緩彈動的手。

雨在屋簷苦苦地流著,太醫允覺得在陰諧悽慘的叫聲裡,天空落下的就是鴆酒。

鉞王姒環的生命終於在鴆雨的霏霏飄搖中螢火一樣慢慢黯淡下去。太醫允摸到鉞王姒環的魂魄化為渾濁之氣在自己的指下滑翔而逝。他發現鉞王姒環的臉慢慢變青變白,求生慾望十分強烈的眼睛漸漸變紅,刺得人發燙,就像鴆鳥的眼。

“鉞王沒了。”太醫允揚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王后嬋顫巍巍的哭聲燥麻車打油一樣在鉞王殿裡飄蕩開來,鉞王宮以及整個鉞國的空氣在雨聲和哭聲中變得緊張,宮門外的大紅燈籠被一隻只卸下來,代之以黃麻黑紗的大繡球,宮內所有官員的朝服改為素白,一時間鉞國紗貴,白布匱缺。號工們排成長長的二隊戴孝隊伍,列於宮門內外,哀傷的長號聲把空氣吹得更加寒冷潮溼。

王子季武在尚未坐熱王子椅子的時候便可登上了鉞王的寶座了,他顧不得喪事的具體安排,在那片柏樹森森的太子殿裡召集宮內所有大將軍,商議他換上黃袍後他們的座次。鉞王姒環的喪事由將變為王太后的王后嬋操持,具體讓相國和上大夫兩位文職高官操辦,而喪事禮俗中的“屬曠”和“沐浴”還要由太醫允來執掌。

在太醫允換上白麻喪衣走進掛滿白幛的靈堂時,王后嬋擦掉眼角的幾滴淚輕輕地說:“太子季武說了,做好‘屬曠’和‘沐浴’後,他會重謝你的,他記得你給他的好處。”

太醫允在王后的眼角淚水裡沒有看到一絲的悲傷,他從王后嬋鼓脹的乳房上想到了那個風茄花氣飄香的晚上,他看到王后嘴角浮出來的微笑裡有一種低賤女人的淫蕩。他不知怎麼胡亂地想起了失蹤的比路,比路雖不是王后嬋的兒子,但他們的交媾總不能算是正常的風花雪月,犯著淫母之亂的比路之死總和 王后嬋有著霧一樣的關係。這樣想來,太醫允在“他記得你的好處”這句話後面體味到王后嬋知道太子季武指使自己所作的一切。太醫允低頭時的目光正碰撞到她用長長的指甲在肛門邊搔癢,他想這女人是鉞王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