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紅,他的腰帶被宮女解松,他適意而無力地呻吟著,像一隻被挑逗的春貓渾身液體湧動,他在一陣無可奈何愉悅的抽搐中醒來,太醫允感到一股涼意從青石板條凳直竄褲襠。風中依然飄著風茄花的香味,在風茄花的香氣裡他聽到石凳上方的石窗裡傳出竊竊的私語。
“嘻嘻……”
“你別這樣……”
這一回石條凳上的冷氣直鑽太醫允的心窩,他寒噤噤地打了一個冷顫,他聽清楚對面說話的是太子比路和王后嬋。
“你不要命了?啊……啊……”
“我還怕誰?來,你快一年沒碰男人了。”
“別,別這樣……你這殺頭的,我不行了……嗯……哎呀……你這畜生……”
太醫允像一條被涼水澆了背脊的狗,喪魂落魄地從太子殿裡逃出來,他一邊跑動一邊看看四周是否有人。他看到香爐裡星星點點,土香巳焚燒得一派衰落,在漆黑的後花園裡他腳踩踹空了一級臺階,腳脖子崴了一下,他躍坐在潮溼冰涼的臺階上,抬眼看到黑洞洞的天空裡有火燒一樣的兩個圓洞,太醫允渾身寒顫了一下,這該死的鴆鳥陰諧又出現在鉞王宮的鬥簷 上。
受驚的太醫允一連病了三天,他的腳脖子腫得像發酵很好的饅頭。他自己調製沒藥、乳香、紫丁香幾味藥敷在上面,涼涼的,他感到期很舒服,他腳脖子的涼氣慢慢向體內滲透的時候,外面陰霾的天空裡爆響了無數熱烈的爆竹,太醫允拖著腳走到牖邊,他看到一大群披紅掛綵的人們扛著20張鹿皮,託著裝有小雁的鳥籠向大門外走去,喑啞的鎖吶聲在灰色的天空裡撕出一種強烈的歡快樂聲,太醫允知道這是娶親送禮的儀式,一個與太醫允熟識的衛士在牖外對太醫允說:“王后急著給太子比路納親呢。”太醫允聽了這話,腳脖子上的快意頓然消失殆盡,在沉悶的爆竹聲和嘶啞的鎖吶裡,他的牙齒禁不住互相嗑碰。
這一年的秋天淫雨不斷,都說是因為那隻雌鴆陰諧頻頻出現。老百姓眼看著可以收割的黃稻一片片地在田裡倒伏,變成白茫茫起伏的水草,老百姓的眼裡淚也就秋雨一樣刷刷地下來,而王宮裡的糧草官卻不管這一些,他們收不到糧的心情也像農民割不上稻來一樣焦急。上百名健壯的兵士手持戈戟在陰雨裡揮舞,馬蹄印在田埂壟上。一袋袋的糧食算是按規定運進了鉞王宮。太醫允的目光越過馬背上馭著的谷袋,一股黴氣在他的鼻翼裡膨脹起來。
那天陰沉沉的下午,太醫允發現腳脖子上的腫塊頓然消失,他推開牖扉,看見天上的流雲像畫師筆下的淡墨潑開來一樣,天幕上有幾縷亮色就如宣紙上的飛白,太醫允的臉上也綻開一片光亮來。
王子季武在太醫允情緒很好的時候走了進來,他在太醫允的茶几前席地而坐,抿過一口茶之後笑咪咪地說:“真是好茶,清明前的吧。”
太醫允摸不透王子季武的心思,他知道王子季武太醫第來總是來要藥的,這一習性完全秉承了鉞王姒環,他的周圍宮女如雲,所以賞常要來的是淫羊霍之類的春藥。王子季武年紀很輕還沒有娶親,但他的性史源遠流長,因此他的某些機體的功能巳衰老得如同文物,需要藥物的料理。而今天王子季武一來就轉彎抹角地讚賞茶葉,而不像以前直敘舉而不堅,堅而不久的原委,想必這其中有一些奧秘,太醫允這樣想著,臉上的光亮就慢慢地黯淡下去。
“太醫允可知道鴆酒的製法?”王子季武眼睛裡射出的光亮也像鴆鳥一樣紅紅的。
太醫允渾身就頓然生出雞皮疙瘩來,“鴆酒?王子要那東西幹什麼?”
“嘿嘿……”五子冷冷地笑了笑,“我用那鴆酒幹嗎?玩唄!我知道你是會制那玩意兒的,而且只有你會,那鴆鳥連武士也不敢射它,射擊下來一撿,不小心碰到羽毛,人就死。可是你能,你會巧妙地搞到羽毛,然後做成酒。”
“王子這可是不能開玩笑的呀,現在鉞王病成這個樣子,你還有心思開這些玩笑。”太醫允的八字須簌簌地抖動起來。
“你真以為我是開玩笑,你不是說過父王最多隻能活十來天了,所以你必須十天內給我拿鴆酒來,不然我來拿來你的頭。父王那裡我會說你去尋救命草藥來推脫的。”王子一拂袖子繼續冷冷一笑,他的笑聲陰森森地在堂屋裡盪來盪去。
太醫允神色恍惚地跪坐在茶几邊,王子離武吃過的茶杯上還繞著幾道神秘的白氣,太醫允的腦子被攪成一團漿糊,他說不清是慌亂還是驚恐,反正覺得手腳放得都不是地方,他清楚地知道,王宮裡要制鴆酒定會鬧出一些不明不白的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