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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部分

玉隱起身出去了,玉嬈見無旁人,趁著為我扶正靠枕,俯在我耳邊道:“九郎已經得了訊息,聽說皇上有遣嫁意?”

我瞥她一眼,“六王告訴九王的嗎?玉隱可知道了?”

她搖搖頭,著急追問道:“是不是真的?”她見我默然不答,登時臉色大變,恨恨道:“我早知道他不好,竟不想這樣薄情!”

我微微沉吟,“不得輕舉妄動,失了分寸。”我見她情急,亦是不忍心,“我自有我的法子,你別急。”

簾影微動,卻見玉隱身形弱弱地進來,她今日穿得簡素,不過一(裳)月牙藍穿花蝶長衣,以杏色垂(絲)緊了,愈加顯得細腰若素。家常彎月髻上髻了一雙碧玉纏絲明珠釵,卻是極名貴的南珠,微有光線處便熠熠生輝。玉嬈一時掩不及焦急神色,玉隱眼尖,淡淡笑道:“果真姐妹情深,長姊一病,四妹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玉嬈忙轉了臉色,笑吟吟道:“自家姐妹,二姐難道不關心姐姐嗎?”

玉隱盈然有笑意,“自然不是,”她剝了一枚葡萄送至我口中,低首閒閒道:聽說長姊病了,王爺原想來和我一起來探望的,結果一早九王府又來請,只好我和四妹一同來了。”

我半倚著身子,有氣無力道:“男女有別,連哥哥和爹爹要來一次都極不容易,何況王爺這個妹夫。”

玉隱“哦”了一聲,唇角才有了一點溫意,“長姊病了難免口中發苦,再吃顆葡萄吧。”

我搖了搖頭,槿汐道:“娘娘受了驚嚇,這幾天什麼也吃不下,夜夜發噩夢,心悸頭痛,奴婢看了都擔心。”

玉隱蹙眉道:“溫太醫來瞧過了沒?”

槿汐道:“貞一夫人產後失調的病一直沒好,皇上請溫太醫好好瞧著。所以這幾日都是旁的太醫來看。”

玉隱眉眼間憂鬱之意更深,輕輕道:“是不是因為前幾天王爺救你的事,皇上不高興了——”她艱難地咬著唇,“王爺回去後就一直是不大高興的神氣,我問他,他也不說。”

玉隱如此一說,連玉嬈也生了幾分憂慮,只睜著秋水明眸盈然望著我。

許多真相往往讓人覺得殘忍,何必要一意挑破,我微笑道:“不要多想。王爺救我與潤兒皇上怎會不高興?難道要眼睜睜看我和潤兒慘死嗎?潤兒是皇上的親骨肉呢。”

玉隱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 “皇上來瞧過了沒有?”

我道: “晌午剛來過;大約政務忙;坐了大半個時辰就走了。”

玉隱微微頷首;道; “皇上這兩天的確忙;聽聞要從掖庭宮女中選取有姿色者賜予赫赫可汗和親。幸好是宮女也罷了;若是以宗室女子和親;只怕又要廷議如沸泐”

我隨口問:”最後挑了誰?”

“宮中梨園琴苑的林氏;年方十八;父母雙忘;長的很有幾分顏色。聽說今晚便要送去行館了。”玉隱微有憐憫之意;”雖說是和親;但這樣的身份地位;又是異族;只怕往後在赫赫舉步維艱。”

“千里琵琶作胡語………”我幽幽一歡;亦覺傷感。

如此又聊了一會兒;天色不早;二人見我只是懨懨的;便也起身離去了。

玉嬈先去側殿看幾個孩子;玉隱足下稍緩;終於又獨自折回我身邊;”長姊這次的事僥倖皇上不追究;但斷斷不能再有下次了。”她沉聲道:”王爺是我的夫君;我實在擔心。”

“你放心;”我神色微慵;清晰道”我也不想與王爺彼此牽累。”

玉隱睫毛微垂;似還有千萬种放心不下;默然片刻;靜靜離去。

是夜;我安坐於小轎之內被送出宮;按照遣嫁和親的宮女裝束;一色的雲霞衫子;翠羅綴銀葉子挽紗長裙;織腰束起;鬢髮長垂。長夜寂寂無聲;偶然聽得遠遠一聲更鼓;更能分明自己此時明顯略快的心跳。

抬轎的內監腳步既快又穩;腳步落地的沙沙聲像極了永巷中嗚咽而過的風。我懵然生了一點點懷戀的心;若我真的失手死於宮外;也許;今夜是我最後一次聽見永巷裡的風聲。漸生的傷感使我忍不住掀起轎連廉,夜色一張巨大的烏色的翼自天際深垂落下,雨邊硃紅宮牆似兩道巨龍夾道蔓延,不見高處天色,紅牆深鎖,宮院重重,當真是如此。比之前次的離宮,這次心中更沒有底,從前,至少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如何走。而今,生死存亡皆是未葡之事,恰如歲風搖擺的寸草,完全身不由己。

彷彿只是一晃眼的時間,小轎已將我送至城門外。夜色如濃黑一般,遠近有無數火把燃出松木的清香,只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