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去呢”。貞妃也不答話,伸手挽過我的手“黃昏路難行,我與娘娘同去。”
貞妃甚少有這樣的執意,剪秋也不敢攔,只得由著她去。我心中並不知是何關節又起風波,然而因著心中坦蕩,照舊是備下輦轎,梳洗後盛裝前往。再失寵,我終究還是淑妃。
姜小媛居住的綺望軒在上林苑南邊,這裡地氣冬暖夏涼,到了盛夏時節依舊花木扶蔬,一蓬蓬雪白橙花如白茫茫星子妝點滌玉蘿之間,映著向南牆架上的火紅凌霄,一冷一熱,濾去不少暑氣,也俞加顯得綺望甲方漪色漪色無邊,花葉蔥鬱間有太湖奇石凸起,流水蜿蜒潺潺,不似宮中富麗景象,倒頗富江南庭院風雅韻致。
一進宮苑,貞妃倒是很合意,微微含首道:“這屋子倒是收拾得挺雅緻,可見姜小媛倒不俗。”
我笑,“若俗,未必能這樣得皇上寵愛。”
貞妃唇角的弧度微微收斂,“所以赤芍終像是個例外,聽說她的攏翠園裡只用金玉堆砌,十分惡俗。
我暗暗嘆息,這樣喜歡富貴,未必真是從未擁有所致,恐怕更多的是,是害怕失去所以貪戀。
李長聞聲出來,打起了湘妃竹簾道:淑妃娘娘來了,皇上已經在此等娘娘了。
數月之間,李長臉上也多了些愁容之意,雖然他依舊是風光無比的皇帝近身內監,紫奧城大總管,可是因著與柔儀殿的關係,這些日子來,明裡暗裡的零碎委屈也不會少,他迎我進去,悄悄比了個“善自珍重”的手勢,便執了拂塵垂手立到了玄凌身邊。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許是這個時節黃昏特有的帶給人的窒息感覺,姜小媛躺在臥室的角落裡,兩頰蠟黃,雙眼通紅,不施粉黛,如雲的髮絲亂蓬蓬散落在肩頭,身上只披一件家常的月白染花寢衣,很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狹長嫵媚眼簾小心翼翼地垂著,唇邊哀受驚的委屈還未褪去,玄凌正坐在榻前,與她嚶嚶私語,好生安慰。
我屈膝請了一安,“皇上萬福金安”。
玄凌隨口喚了起來,問道:“在常年月到了夏天你便滯夏吃不下東西,人也消瘦,今年還是這樣嗎?”
我不想他勞師動眾喚我前來,卻是這樣溫情的言語,意外之餘只好如實回答:“還是吃不下東西,不過習慣了也便好了。”
玄凌點點頭,“騰見你也是瘦了。”
貞妃行過禮後,微微笑道:“臣妾日日見著淑妃倒也不是很覺得,許是皇上許久沒見淑妃了,所以更覺得她顯瘦。”
玄凌不置可否,倒是縮在榻上的姜小媛“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皇上,臣妾的孩子就這樣沒了,臣妾不甘心,不甘心!”
這樣淒厲的哭聲在小小的閣子裡左衝右突,撕心裂肺,我只覺得頭疼和悶熱,背上沁出層層的汗來,我怔怔地想,這樣苦熱的日子,什麼時候才算完呢?
玄凌神色痛惜,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心,柔聲道:“朕一定還你個公道就是。”
姜氏止了撕心裂肺痛哭,只是小聲地啜泣著,啜泣著,那綿綿的抽泣聲似一枝緩緩滲透肌理骨髓的針,連我亦心酸起來,我正色道:“小媛這樣傷心,看來孩子的確失去得意外,皇上不能不還小媛一個公道。”
“既然淑妃也這樣說,”玄凌收斂了方才的溫情脈脈,他冷冷喚來剪秋,“你給淑妃娘娘看看吧,”
剪秋答應了聲“是”,將放在黃梨木桌上的一卷畫軸徐徐開啟,紫檀畫軸,畫卷筆法精妙,面容栩栩如生,衣褶紋理無不纖豪畢現,正是我送給姜小媛的“觀音送子。”
“此畫有何不妥嗎?”我問。
水藍色墜珠長簾後徐徐站起一個女子的身影,“這畫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彷彿是前朝書院畫師沈頻之手,沈頻最擅畫觀音影象,自然不會有什麼不妥。”簾後的女子巧笑倩兮,正是榮嬪赤芍,她安慰似的拍一拍姜氏的手,打量我幾眼,“小媛失子之痛,娘娘還盛裝前來,不怕人見了刺心嗎。”
我淡淡一笑,“原來穿衣打扮,被不同的人見到真的會生出不同的見解來,果真有心人有心生嫌隙了。本宮盛裝前來,正是不想姜小媛見了刺心,難道榮嬪覺得本宮素服前來才算是安慰小媛了嗎?倒不怕小媛更觸景傷情。”
榮嬪一時語塞,只好道:“淑妃機變過人,心思深沉,嬪妾如何能比呢?”
“既然自知不如就要服管教。赤芍,當年你在本宮身邊時本宮是如何教導你的。”燭影搖紅,貞妃坐在窗前橫榻上,羅扇輕搖,窗外流螢點點飛舞雪白橙花之間,愈加顯得臨窗而坐的貞妃意態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