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尊上答話,不可挑釁,不可輕浮,不可出言無狀,尤忌口出輕狂言語,你可還記得嗎?”
赤芍本是貞妃的侍女,如今舊主問話,她一時不敢抗辯,只氣鼓鼓站著不說話,然而貞妃素來文靜少寵,赤芍又是心高之人,更兼在得寵的風頭上到底按捺不住說了一句,“嬪妾如今已非奉人巾節者,不必再按貞妃娘娘教訓說話做事了。”
貞妃輕輕搖頭,並蒂海棠花步搖上垂下的銀子流蘇晃出點點柔和的光暈,如今你已不是侍奉灑掃的宮人,得寵而成上位,這是你的福分,然而無論如何身居高位禮數教養都不可或缺,否則你位份再高,別人都不會心悅誠服。
榮嬪平生最恨被人指點是貞妃身旁伺候的舊人,如進被貞妃當著眾人一言一語教導,又一時發作不得,不由氣得滿面通紅狠狠絞著手中的絹子。
閣中有濃重的草藥氣息,閣子太小,人又多,難免有些窒悶的氣息有小宮女上來往角落的八珍獸角的鏤空小銅爐裡添了一勺百合香屑香屑,香料才燃起來,已有年長的姑姑三步兩步的趕上來朝著後腦勺就是一掌“不要命了麼?什麼時候了還敢用香料,不怕傷了小主貴體。”她猶不解恨。雖不敢朝著我,可口中依舊碎碎罵道“狠心短命的東西,不怕再有人混了麝香進去害小主麼?“
我不說話,只瞟了李長一眼,李長會意,一把握了那宮女的手腕出去,口中呵斥道“雖然荷香你是小主的陪嫁侍女,但宮裡規矩怎能疏忽,即便你要管教那些不懂事的,也不能當著皇上和娘娘的面管教,成什麼樣子,嘴裡還不乾不淨的。”他推了荷香出去,吩咐小廈子,“張嘴三十,好好叫他記著教訓。”
姜小媛一直未曾出聲,直聽到要掌荷香的嘴才露出惶急的神色,才要開口求情,見玄凌只是毫不動容,只好無可奈何的把話嚥了下去。
榮嬪冷哼一聲,指著書卷道“這裡是淑妃娘娘所送的無疑吧?”
我瞥了一眼,從容道:“是“。
“那麼娘娘好機巧的心思,好狠毒的心思。”她掩不住眼底冷毒而得意的光芒。
“小媛緣何會小產,正是麝香薰染之故,太醫已經查過,小媛所用香料所食食物皆無沾染麝香,而小媛失子正是因為他太過看重娘娘所送的這幅畫。”
姜氏掩面,伏在玄凌胸前痛哭不已,他小小的肩膀大力的瑟縮著。抖動的起伏像海浪樣一漲一落,“臣妾感念淑妃娘娘心意,送來這幅觀音送子圖,臣妾又求子心切,想早日為皇上誕下一子半女,便日日在畫像前誠心祈福,誰知。。。。。。”她指尖發顫,抖索著用力扯開畫卷兩端的紫檀木畫軸,“誰知這裡面竟塞滿了麝香。。”
她手指一鬆,空心的紫檀木卷軸內滾落許多褐色的麝香,那樣濃郁的氣味我嫌惡的秉住呼吸,別過頭去。
“這畫是淑妃遣人送來的,送來之後就懸在那裡沒人動過,除了淑妃娘娘還有誰能動手腳?”姜氏恨得死死咬了唇,目光幾欲噬人,她痛哭失聲,“皇上,皇上,臣妾好害怕,與臣妾一同進宮的( )貴人不明不白死了,臣妾一直怕的做噩夢,臣妾已經很尊敬淑妃了,從不敢得罪她,凡事小心翼翼,為什麼他還要害了臣妾腹中的孩子?”她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迸得血紅,幾乎要縱身撲到我的身上。“淑妃,你若不喜歡嬪妾,嬪妾大可退居冷宮,但你不能害我的孩子,你不能。”
我退後一步,欲避開她失子後形如瘋癲的情緒。然而玄凌上前一步,緊緊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心有黏膩的冷汗,那種溼冷的觸感有發滑的虛弱,他逼視著我,吐出喉底的暗啞,“淑妃,你有沒有?”
“不會,淑妃斷斷不會。”貞妃上前兩步,婉聲勸道:“皇上忘記了,臣妾當初有孕被禁足,是淑妃想盡辦法照顧臣妾,她既然肯與臣妾為善,又怎會去害死姜小媛的孩子?淑妃不是這樣的人。”
“娘娘,時移事易。您和小媛是不一樣的。”榮嬪笑吟吟的吐出冰冷的話語,像小蛇的信子“吱吱“的攢向貞妃,“你是無寵而有孕對盛寵回宮的淑妃有什麼威脅?而小媛是寵而有孕,萬一將來剩下位皇子,可是前途無量,對失寵而有子的淑妃而言能不防範於未然嗎?”
所謂情勢,榮嬪已經一針見血,宮中諸人大約也是這樣想的吧。
貞妃一時無言,只是反覆道:“淑妃不會這樣做。”
玄凌看她一眼,“燕宜,或許是赤芍想得太多,但的確,有時你看人未免太簡單了。”
貞妃聞言訥訥,復又底下了頭,“皇上這樣看臣妾麼?”她苦笑,終於沉默。“但臣妾始終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