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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形成了一種慎小謹微的醫療作風;陷入了‘笑臉相迎——不負責任的怪圈’。遇到急危病人,互相推諉,‘首診負責制’形同虛設。

值班遇上急腹症,保守治療為主,誤導病人。能不開刀的儘量不開,貽誤病情,泯滅醫德,開刀成了外科醫生的‘燙手山芋’。許多病人在(觀察)中延誤了手術時機,甚至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20一137)

我分管一、二、三號房間,十六張床位,週轉最快,大夫已很難掌握治療原則和出入院標準。因為病床早已爆滿,每一個房間都有加床,連走廊、大廳也開始收治加床病人,而且越加越多,大有無地可容之勢。

東山礦轉來一個(粘連性腸梗阻)的病人,護送來的是一班‘造反派’。我說沒床,他們就逐個房間尋找。確知真無空床時,他們發現本礦有個工程師在住院,就以造反團名義,通知那個工程師出院,接受批判。“他還沒拆線呢,怎麼能出院?”我責問造反派。他們圍住我,“你讓他馬上滾蛋,收我們這個送來的病人。”“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這出入院由誰決定?”“當然是我們工人階級領導一切了!”張馮聞訊過來解圍,那工程師捂著肚子,哭喪著臉,只好讓家屬攙走了。

腸梗阻的病人住了進來。造反派臨走前還撩下話:“好好給治,治不好,拿你們是問。”病人叫於春,東山礦電工。三十多歲,挺高的個,水蛇腰,骨瘦如柴,像麻桿似的。聽說他已經是五進宮了——因為粘連性腸梗阻住了五次醫院,開過三次刀。

我給他作了全面檢查,開了化驗單,安上了胃腸減壓器,掛上了靜點,糾正水和電解質失衡。病情稍微緩解後,他還半開玩笑的跟我說:“你們乾脆在我肚子上安個拉鎖,省得麻煩。”

到了下午,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一直沒排氣,我請張馮會診,他指示繼續觀察。快下班時,於春叫喊不止,痛得在床上翻滾,看護按也按不住。他下了床,爬到醫護辦法室,砰砰的磕著響頭;“大夫爺爺、護士奶奶,行行好,給我一刀吧,別讓我再遭罪了。”我真有些於心不忍,但張馮還是表態繼續觀察。我也清楚;腸粘連,越開刀越粘連,手術效果不好,但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晚上恰逢是我值夜班,一接班,就聽二號病房傳出叫喊聲,當班護士嚇的躲了起來。接班後我例行查房,於春見到我,瞪圓了眼睛;“你們不給我開刀,又不給我打止痛針,安的啥心?”我從他眼神中,看到了痛苦,更多的是乞求和期盼。我摸了摸他那腹脹如鼓的肚子,聽了聽腸鳴音,安慰他說:“彆著急,能排氣就好了。”我又下了口頭醫囑;“給他打一針‘新斯的明’ 嚴密觀察。”

安靜不到兩小時,疼痛再度襲擊他時,他竟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你們這些大夫都是飯桶,操你八輩子祖宗!你們這些臭知識分子,見死不救啊!啊!?”我聽著他的罵聲,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覺的有愧。到了後半夜,他的喊叫愈發��耍晃遺路⑸�耆�怨W瑁�⑸��鄧潰��鶘��O鍘>徒釁鵒薠光值班大夫,一起給於春做了腹部透視,腸管高度充氣,半圓形的液平面多達十幾個,我意識到;完全梗阻了,開刀已刻不容緩。事不宜遲,我一邊讓護士通知張馮,一邊遞單子通知手術。家屬單位一時也來不了簽字,他自己就簽下了;‘我要求手術,出現問題後果自負,和大夫無關’ 的手術協議書。

開啟腹腔,果然發現三、四米空腸,已絞窄成暗紅色。我剪斷粘連的索條,分離小腸之間的廣泛粘連,又根據外科雜誌上報導過的新方法,將空腸、迥腸做了有序的粘連逢合。手術快結束時,張馮才姍姍而至。他問:“怎麼樣?”“完全梗阻了,幸好腸管還沒壞死。”他連打了幾個阿欠,還說:“再好好觀察觀察吧,這病人不好弄。”我啞然失笑,他恐怕還沒睡醒吧。

病人術後六小時就排氣了,七天拆線出院。臨出院前,於春特意找到我,送我一本毛主席語錄,和我擠了擠眼晴;“哥們,夠意思!以後有事用得著,吱一聲。”

不知從哪刮來的邪風,取來的歪經。要開啟醫護界限,實行亦醫亦護的‘醫護包乾制’。本來已經混亂的醫療秩序,再次受到了衝擊,亂了套。

張馮以左派自居,緊跟形勢,聞風而動,對醫護重新進行了組合。和我搭檔的是何潔,她六三年畢業於‘合江醫學院’護理專業。說來我們還算校友,她個子不高,白晳的臉上一雙小小的眼睛,一張薄唇的小嘴,說話又急又快,還有些刻薄。工作風風火火,眼急手快。靜脈穿刺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