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準備撰寫畢業論文。我和同學們的心情不同,沒有畢業的興奮,沒有即將走向社會的喜悅,有的是懊悔、自責、內疚,只有以書澆愁了。
已是晚上9點了,文鵑悄聲的來到了圖書館,臉上寫滿了喜悅,“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我忽然感到困惑,“難道文鵑遇到了什麼難心事?”校園的晚上是寧靜的,晚風吹過白楊樹,發出瑟瑟落葉的嘆息聲,我和文鵑漫步在偏僻的林間小路,她忽然停住步,“方昊,你說,我這人怎麼樣?”“挺好啊。”“說真話。”“真的,各方面都挺出色。”“那你喜歡我嗎?”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卻聽到了她那急促的呼吸聲,我語塞了,她緊追不捨,“說心裡話。”這真使我難住了,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想傷害她。文鵑忽然大聲說:“我知道,你喜歡楊婕,可她已名花有主了。”我只好說,我沒考慮過。並真誠的說:“未來對我還是個未知數,我哪有心思啊。”
文鵑放低了聲音,“你可以考慮了,我得到最新訊息:你的畢業論文得到了評委會的一致好評,你的畢業考試成績還是第一名。校務會已討論決定,撤消你的處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你怎麼知道的?”文鵑這次沒有賣關子,“這可是官方訊息,是教務長親口告訴我的。他說,你這樣的尖子不能留級,只能留校。”我忽然領略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函義,這一個多月的經歷,猶如一場噩夢。
分手時,文鵑鄭重地說:“我對你是真心的,就看你的了。留校還是跟我回農場?好好考慮考慮吧。”在公告欄的欄板上,我那張警告處分的白紙邊,又貼上了一張紅紙,同學們圍著看,議論紛紛。
楊婕興匆匆的跑來告訴我,“方昊,你的處分撤消了。”她見我反映漠然,焦急的問:“怎麼還不高興?”“我早就知道了,謝謝你。”“那你還有啥不高興呢?畢業分配方案快下來了,你想上哪?要不跟我去依蘭吧。”我苦笑著說:“再說吧。”“你好像有啥心事?”我低著頭沒吭聲。楊婕有些急了,“你到底怎麼了,該不會因為我…”我怕她誤解,索性一五一十的把文鵑和梅姣的情況都倒了出來。楊婕沉思良久,說出一番肺腑話:“其實,我對你一往情深。但我考慮到;我們都是有家庭背景的人,要是結合一起,無疑會使十字架更加沉重,我不願拖累你。所以選擇了政治條件好的金鑫。”“原來是這樣。”這回輪到我嘆息了:“真是人強強不過天命啊。”“那就一切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吧。”
高煤海這些天也有些心神不寧,還吸上了煙。我問他:“你也遇到什麼難心事了嗎?”他倒並不掩飾,“你知道,我比你大三歲,已是二十好幾的人了,鬧騰到今天這步,深一腳,淺一腳的也不容易。我有兩件心事,一是分配去向,按理說該回來鶴嶺去,那裡是我成長的地方,但我也想留校,畢竟附屬醫院的天地更廣闊,對吧?”他沉默了一會,點燃了一隻煙,“那二呢?”高煤海斜了我一眼,“真要我說嗎?我也不瞞你。我的祖藉是山東,受孔老二的影響,傳統觀念很深,要不是來上學,我早該結婚了。”“那你有沒有目標?”高煤海調侃地說:“找好了。”“誰” ?“還在丈母孃肚子裡轉筋呢。”我罵了他一句:“要畢業了還沒正經!”他掐滅了菸頭,“你知道,我挺看好楊婕的,但你沒給我看住。文鵑挺傲的,又看不上我,只好打光棍嘍。”“就沒有別的人選了嗎?”“來不及了,大都名花有主了。唉,真的,你怎麼打算?”“我沒考慮過,雖然撤消了我的處分,我仍覺得前途迷茫,這次的教訓太深刻了。”“我提醒你,到了工作崗位,光悶頭幹不行,凡事要動動腦筋。聽說,這次給你撤消處分,阻力挺大,尤其是刁澤甫,你倆有啥過節嗎?”“他是書記,我是學生,我敢得罪他嗎?”“你有沒有在背後議論過他什麼?”“沒有。”“肯定?”“肯定沒有。”“那就怪了,刁書記不只一次的說過你。”“說什麼?”“這是組織紀律,我不能告訴你。反正要畢業了,一切都化解了。”這給我受傷的心靈,又蒙上了一層陰影,“看來,做人真難啊!”通向社會的路,也許更為艱難。
(60)
學校公佈了分配名單,除了調幹生回原單位外,全省範圍內分配。大部分同學滿足了志願,如願以償。高煤海、文鵑留在附屬醫院,楊婕分配依蘭,出乎意料的是我被分配到了鶴嶺煤礦。
文鵑氣急敗壞的找到我,“怎麼搞的?連畢業考試兩門不及格的賈岱正都留校了,你卻沒留下?”她拉著我到醫教處,非要問個明白。教務長一見我倆就笑了,“我可不是有意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