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對這個大男孩的打擊更大。他還在期盼奇蹟發生的年紀,他還在會對氣球爆炸感到驚訝的年紀。
“你看起來很憂傷,”他喜孜孜地對男孩說,“有什麼事情不順利嗎?”
“每一件事。”
卡拉定坐在椅子上瞪著窗外。
“這些該死的麻雀不會讓你心情不好嗎?”他焦躁不安地問。
“怎麼回事?你發現早在理查死前,就有關於男孩失蹤的傳言了嗎?”
“喔,比那糟多了。”
“喔,有文字記載?一封信?”
“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是更糟的事情,更更根本的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他生氣地瞪著嘈雜的麻雀。“這些該死的鳥。我現在永遠也沒辦法寫那本書了,葛蘭特先生。”
“為什麼不能,布蘭特?”
“因為那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每個人都一直知道那些事情。”
“知道?知道什麼?”
“知道理查根本沒有殺那兩個男孩,還有其它所有的事。”
“他們已經知道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喔,好幾百年了。”
“振作點,小傢伙。事情發生到現在也不過四百年。”
“我知道,不過沒什麼不同。人們知道理查是清白的已經好幾百年了──”
“你可不可以停止那樣尖酸刻薄的口氣而理智點。什麼時候開始第一次有人為他翻案?”
“開始?喔,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就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是什麼時候?”
“都鐸王朝一結束就可以安全地談論這事兒了。”
“你是說史都華特時代嗎?”
“是的,我想──是的。有一個叫巴克的人在十七世紀的時候寫東西為他辯白,十八世紀的時候是賀瑞斯。瓦波,十九世紀是個叫馬克漢的人。”
“二十世紀是誰呢?”
“據我所知沒有。”
“那你去寫又有什麼不對嗎?”
“那不一樣,你不明白嗎?那就不是一個大發現了!”他用力的說大發現這三個字。
葛蘭特笑著看他。“喔,少來!大發現豈是隨手可得的。如果你不能當一個拓荒者,何不領一支十字軍?”
“十字軍?”
“當然。”
“對抗什麼?”
“湯尼潘帝。”
男孩的臉上的空虛消失了。他驀地露出笑容,像剛剛看了一個笑話。
“這是這是最該死的蠢名字,不是嗎?”他說。
“如果人們在三百五十年前就知道理查沒有謀殺他的侄子,而今天的教科書卻還這麼白紙黑字絲毫不加考證的說是他殺的,那麼我看湯尼潘帝的情況實在太嚴重,該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但我能做些什麼,既然像瓦波那樣的人都失敗了?”
“有句成語說水滴石穿。”
“葛蘭特先生,現在我覺得我僅是一滴微弱得不得了的水滴。”
“看看你,我不得不說你。我從來沒見過這樣自卑的人。這樣是沒辦法激起英國大眾的注意的。你一定會擁有它該有的份量的。”
“因為我以前從未出過書,你是指這個嗎?”
“不,那一點關係也沒有。畢竟很多人的第一本書就是他們寫過最好的書;那是他們最想寫的一本書。不,我是指所有那些在離開學校之後沒有再讀過一本史書的人,會覺得自己有資格去抨擊你的著作。他們會指責你為理查漂白:”漂白“是個具有貶抑性的字眼而”翻案“卻不是,所以他們會稱之為漂白。有些人會查《大英百科全書》,然後覺得自己更有資格介入這件事情。這些人會殺了你而不光是罵罵你而已。不過真正認真的歷史學家卻懶得看你一眼。”
“老天,我會讓人們注意到我!”卡拉定說。
“帥啊!聽起來好象你已有了建立帝國計程車氣。”
“我們沒有一個帝國。”卡拉定提醒他。
“喔,有,你們有的,”葛蘭特平心靜氣地說。“我們的帝國和你們的帝國之間唯一的差別是,你們是經濟力上的帝國,在某一個層面來說,而我們則是在全世界擁有大大小小的土地。在你得知自己並非原創的可怕訊息出現之前,你已經寫了一部分了嗎?”
“是的,我寫了兩章。”
“你把它們怎麼了?你沒把它們丟掉吧,丟了嗎?”
“沒有,差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