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小萱作祟的原因!以後會怎樣?小萱會奪走冰鰭的身體;而冰鰭會因那致命的傷痕而化為朽木,四分五裂?
“有人在家嗎?”再一次響起了,這嫻雅的語聲……
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繫鈴人出現了!我猛地丟下書,衝出門外:“有救了,是小椿!”
盛夏燠熱的午後,蟬藏在乾枯蜷曲的樹葉間聲嘶力竭的悲鳴。眩目的晴空掩飾不住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昏黑。每天的這個時候,世界彷彿在人午寐的夢中被偷換了,溫度和時間失去了意義,生與死模糊了界限,這絕望的午後,彷彿永遠不會停止……
我就是走進了這熟悉的異世界裡了吧——不然門前的庭院,怎麼會開滿一望無際的蜀葵花?那固執而暴躁的碧綠枝幹結成堅不可摧的列柵,這晴空下空無一物的牢籠裡,囚禁的究竟是誰泣血的靈魂?
“我進來了。”在茫然四顧的我身後,響起的依然是那麼溫柔的嗓音。
“小椿!”迅速回頭的我並沒有能順利喊出這個名字,在我的視野裡盛開出——巨大的蜀葵花……
沾滿凋零的緋紅花瓣的長長的水跡盡頭,鋪開五六重與花瓣同色的羅衣,深深淺淺;水藻般潮溼的黑色長髮披散開來,裹住那不自然的身體——一半,是人類柔軟的筋骨;一半,是冰冷的朽木之軀。
聲音死在喉間,我一步步的後退著,不能自已的注視著眼前這半人半偶的怪異存在,不可思議的是即使現在我也覺得它是那麼美——這就是小萱?妖豔的、熾烈的瀕臨極限的美,那奪目的存在感,遠遠壓倒身為人類的小椿。
“重雅呢?”為什麼小萱會關心重雅醫生的去向?
我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只能拼命搖頭。突然間,小萱移動了。它以僵硬的姿勢單腳跳躍著向我靠近,是了……能動的,本來只有它從冰鰭那裡搶來的一半身體啊!
“我知道姐姐把重雅藏在這裡!他們見過面!姐姐真狡猾!因為比不上我才處處耍心眼!”在小萱怨毒的語聲裡,我近乎崩潰的看著那灼灼的眼神;可是毫無徵兆的,它從披散到臉前的亂髮間流動著眼波,一瞬間連周圍的空氣也嫵媚起來,低語從那點了胭脂的唇間逸出:“我美嗎?”
我下意識的搖頭,但立刻覺得不對,開始用力點頭。“重雅說我是最美的!”小萱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得意,但它得意的神色並沒有持續很久,“可是沒有用……我沒有身體。只有這個讓姐姐佔了上風!就是因為這個重雅才會選擇姐姐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我身後的書房裡,傳來冰鰭痛苦的慘叫聲……
“原來在這裡!找到了,我的身體……”小萱笑了,她跳躍著轉身,向著書房的方向!
這就是那曾經唱著清冽歌曲的人偶?這就是它真正的心?事情原來這麼簡單,只是以為自己是人類的人偶和傀儡師爭風吃醋而已,難道搶奪了別人的身體就能變成人類嗎?我在也忍不住了,一把拖住那溼滑的衣袖:“那不是你的身體,即使得到了沒用!這和美不美沒關係,重雅醫生喜歡的就是小椿!”
突然之間,從衣袖上湧來的強大力量,我被重重推開撞在了房門上。還沒等我坐起來,衣領已經被扼住了,小萱的臉湊到了我眼前:“你怎麼知道重雅不喜歡我?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人偶冰冷的手指有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力。蟬聲裡,明亮卻又陰繄的天空旋轉著離我越來越遠,小萱那瘋狂的呼喊依然充斥在我耳中:喜歡不喜歡,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又怎麼能夠回答?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低沉的聲音驟然切斷酷熱的固體狀空氣,瞬間,頸間的鉗制鬆開了。模糊的視線裡,我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不動聲色的穿過光影變幻的花叢。
彷彿全身上下都掛著名牌的標籤一樣,所以才顯得格外的沒有人情味——那是平重雅,即使現在他的神情依然優雅到無懈可擊。真是諷刺,這樣看起來就很薄情的傢伙,竟然擁有讓人偶都傾倒的魅力。此刻他從容的靠近簷廊下,微微仰頭看著廊上的人偶,狂暴的日光無可奈何的照亮他的眉眼和嘴唇。
“我和各種各樣的人交往,因為他們有你的影子;可是,越交往我就越發現,他們不是你……真是苦惱啊……我怎麼能喜歡上你呢……”重雅醫生總是這樣迷惑女孩子吧!這種聽聽就知道是說謊的臺詞,他竟然講得這麼認真誠懇,“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在跳徊風掌上舞,就穿這這樣的舞衣……仔細想想,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辦法喜歡上別人了……”
難道,重雅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