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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誰在那裡!”我發射性的推開房門,銅鎖啪噠一聲落在地上,慢慢滾到了室內書架邊的一團不成形的白影旁邊。那白影的嘶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驚叫:“火翼,是我!”

“冰鰭……你怎麼會在這裡?”此刻我的憤怒更大於疑惑,氣沖沖的跨進了即使是白天也顯得很昏暗的舊書房,看見冰鰭無力的斜靠著書架坐在地上,發黃的書本和手稿散亂的落了一地,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有心情在這裡搗亂!看我把你拖起來!”

“不要碰我!”冰鰭慌亂的後退著躲開我的接觸,卻從書架上帶落了更多的書本。騰起的灰塵裡,我注意到冰鰭的姿態是那麼的奇怪……

“你怎麼了?中暑還沒恢復嗎?”

短短的距離彷彿用盡了冰鰭所有的力氣,他喘息著指向落在我腳邊的書本:“你看看這個……”

“看這個幹什麼!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兇殺案啊…!”我大聲表示自己的不滿,“是手足相殘呢!快起來和我去找警察!”

“你以為自己是金田一還是柯南啊!”雖然有氣無力,冰鰭的嘴巴還是那麼惡毒,“讓你看你就看!”我只得彎腰拿起書本,隨手撣了撣積在封面上的灰塵,那是生前研究民俗學的祖父的筆記,好像和香川的民間藝術有關。我不滿的一邊嘟囔著一邊隨手翻看,突然幾行小字映入眼簾——盤鈴家!

“……古法的傀儡戲世家,為了表示與香川民間傀儡戲的區別,取淮南節度使杜佑於街市看盤鈴傀儡的舊典,自稱盤鈴家。”

“……盤鈴家屬杖頭傀儡流派,古代為宮廷貴族演出,風格雍容典雅……偶人高約一米二左右,極難操縱,因此也能表演一般傀儡戲無法表演的徊風掌上舞等劇目……”

“……盤鈴家依古法,認為人偶分得操縱者的靈魂後,表演會無比逼真,所以一人一偶形影不離,當作孿生子養育,傳說盤鈴傀儡擁有和操縱者相像的幻形,能看見的人越多,表示傀儡越優秀……家主死後,他的傀儡也被視作死亡而供養起來,傳說這些傀儡會以幻形自由行動……”

——盤鈴家,是操偶者,傀儡師!所以一代一代,都是光與影般存在的孿生子!

因為將傀儡視作人,它們的身體才會變成操縱者靈魂的容器;因為分得了靈魂,傀儡才擁有和操縱者相似的幻形。傀儡永遠不會衰老,所以即使操縱者風華老去,它們依然擁有絕塵的姑射仙姿。

難怪盤鈴家前前後後那麼幹淨,卻有作祟之家的惡名:因為有“形體”在呼喚著那些逡巡的魑魅魍魎,那些“形體”再次動起來的慾望是那麼強烈,強烈到近乎執念——我所看見的揮動衣袖的舞者們,不是什麼弟子,而是供養在家中,夢想著再次登上舞臺的古人偶!

“還不明白嗎……沒有人死掉。”冰鰭疲倦的微笑起來,“被殺的,應該是小椿的人偶吧!”

“小椿的人偶——小萱是小椿的人偶!”我幾乎連書也拿不住了。

“所以不讓你碰我……”冰鰭用右手吃力的解開衣釦,白色的夏衣立刻滑落下來,在他的心臟部位,赫然是一道猩紅的斜線,就像冰面上的裂紋一樣,由它延伸出的鮮紅細線遍佈了冰鰭左邊的胸口、脖頸、手臂,並且正慢慢向右邊的身體蠶食過去。多麼……奇怪的傷痕!

“怎會的……怎麼會這樣……”我只覺得透不過起來,因為除了傷痕之外,冰鰭左邊的肩肘變成了僵硬的圓形機關——那是人偶的關節!

“左邊完全不能動了……”冰鰭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在你之前看見躺在池水邊的屍體……去確定她……還有沒有脈搏……本來不至於那麼容易被附上,可是那個時候我正好中暑……她叫小萱嗎?現在,我已經控制不了她了……”

那猩紅的斜線,就是短刀的傷痕啊!難怪當時我要去碰池邊屍體的那一刻,已經很虛弱的冰鰭拼命拉開我,因為他不想讓和他一樣能夠看見幻形的我,再被這人偶附身!

“你不要捉弄我!人偶怎麼可能搶走人的身體!而且……誰會殺人偶啊?”我已經完全混亂了——支撐著小萱的又是怎樣的執念?明明她的操縱者,就在她身邊!

“是小椿。”冰鰭閉上眼睛,吃力的靠在書架上,“從盤鈴家家主的話裡我大約猜到的,小椿,可能想離開盤鈴家。”

“如果沒有她就好了!”的確小椿說過這樣的話!難道身為唯一繼承人的她要為重雅醫生而放棄這古老的家族,用殺死人偶的象徵性舉動,徹底斬斷那無形的羈絆!

不想消失,不想被放棄,想要繼續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