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出去喝酒了,他近來幾乎逢酒必醉,必定會在深夜時才踉踉蹌蹌地回來。他回來後會喝一大杯茶水。茶水有時他出門前便砌好了讓它涼著,有時是她在臨睡前替他砌上。
這天下午,她專門去前門的老字號生慶公茶莊買了二兩雨前雲霧茶,花了四百多塊錢。這點錢算什麼呢,即然他喜歡喝茶,就讓他好好享受一回吧。
茶已經砌好,到這會兒應該涼透了,丈夫回來,看到它,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捧起杯子一飲而盡。說不定那時他心裡還會很感激這個善解人意的老婆,也許心裡還會生出一些溫情來。但他哪裡知道,清香的雲霧茶是副穿心的毒藥,他喝了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又怎麼會想到,睡在枕邊的漂亮老婆有一天會變成蛇?
她輾轉反側,根本就不想睡著。但漸漸的,她真的有了些睏意。丈夫為什麼還不回來呢,就算他喝得再多,這時候也應該到家了。她忽然有些不安,覺得有些事也許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簡單,更重要的是,只要是不曾發生過的事,都存在多種可能性,這就是人常說的人算不如天算。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她對自己說,只要你決意要將一件事做成,那麼,便沒有任何因素可以阻攔你。一次做不成還有兩次,兩次做不成還有三次,何況,對付那樣一個身體指揮大腦的男人,實在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可不是因為你當不成主任才想要你死的。她對著牆上懸掛的合影輕聲道,我也不是嫌棄你每天打扮得跟小丑似地站在運鈔車旁邊。你變成了什麼樣關我什麼事呢,雖然我跟你每天睡在一張床上,但你對於我卻永遠是個不相關的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當然也沒有恨過你,包括你打我那一巴掌,男人打女人我並不認為是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可是,今晚我要殺死你了,不是因為你的錯,而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她在夜裡的喃喃低訴有些悽惋,像一個古代深閨中的怨婦,任誰都不會想到她其實是一個心似毒蠍的女人,她就要在今晚親手殺死她的丈夫了。
“篤——篤——篤——”
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她悚然一驚,翻身從床上坐起。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