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道:“你不信?我站在這裡,任你攻來,你絕打不到我;我若兩腿移動,也算輸。”
衝兒掄起雙拳,雨點般地打向錢思玉,均被化解。衝兒打得累了,頭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喘著粗氣。錢思玉怕累壞了他,一探手,扣著他雙手脈門,道:“信不信?”
衝兒像鬥敗的雄雞,耷拉著頭,道:“信了,先生。”
錢思玉笑道:“到一旁休歇片刻,待會為師教你基礎功夫。”
一連三天,錢思玉只叫衝兒做騎馬蹲襠式的站樁。開始,衝兒為學武功,還能耐著性子站,此刻實在沒興趣了,道:“先生,你騙人,這不是武功!”
錢思玉道:“凡練武之人,必須下盤紮實,方能靜若處女,動若狡兔,臨敵迎戰,進退自如。練任何武功,都要有紮實的基礎,好比蓋房子,須先打好牆腳,再砌磚,再架樑,再上瓦,所謂‘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衝兒道:“先生,什麼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不懂。”
錢思玉道:“走一千里路必須從腳下的地方開始,一步一步地走,總不能一個縱身飛到一千里之外去。懂了麼?”
衝兒道:“懂了,先生。”
錢思玉道:“衝兒,你去弄個箭靶來。”
衝兒轉身去了,盞茶工夫拿來箭靶。錢思玉將箭靶放至百步開外,說道:“衝兒,看好了!”站穩腳跟,一抖手,三支鐵鏢疾如流星,全部命中箭靶紅心。
衝兒大叫道:“百步穿楊,好鏢!”
錢思玉道:“衝兒,將箭靶拿過來。”
衝兒跑去將箭靶拿過來,見三支鐵鏢呈現“品”字形中於紅心之上,入木半截,說道:“我聽說書人說過,拉弓射箭,百步穿楊。父親會,卻不教我。先生,你教我這鐵鏢功夫吧!”
錢思玉道:“擲這鐵鏢非一日之功。首先須下盤紮實,站穩腳跟,然後氣聚丹田,引至於臂、腕,靠手腕之力擲出,才有道勁,而不至失了準頭。”
衝兒懊喪道:“先生,我不懂。”
錢思玉道:“你真想學這鐵鏢功夫?”
衝兒道:“真想學。”
錢思玉道:“看來你必須既學武,又學文,因為深奧的武功含有深奧的道理,不學文便無法理解。從今天起,你白天學武,晚上學文。學武從站樁開始,待有基礎後,為師再教你拳腳、劍術、槍法、鐵鏢;學文從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經開始,再教你詩經、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以及左傳、國策、孫子兵法,到那時你文武兼修,方能成為將才。你願意麼?”
衝兒一心要學鐵鏢,想了想,終於說道:“衝兒願意。”
忽聽得假山後有人哈哈大笑,道:“錢先生果然高明!”劉凱走了出來。
錢思玉也哈哈笑道:“劉員外過獎了。”
原來劉凱自答應三件事後,卻不知錢思玉如何教衝兒,放心不下,於衝兒拜師後的第一天上午便去書房窺視。他見錢思玉與衝兒均不在書房,便問書僮,才知到了後花園,於是一連三天隱於假山後偷看。初見錢思玉教衝兒站樁,並不教書文,甚是惱火,但也不能發作,因為他答應過先生,不加干涉。他自己有一身武藝,不願教衝兒,是想要衝兒學好書文,日後考取功名,哪知竟來了個教武功的錢先生!繼見錢思玉以鐵鏢為餌,啟發衝兒學文興趣,而衝兒終於願意學文了,這才現身走出假山。
其實錢思玉第一天就發現劉凱在偷看,故作不知,此時劉凱現身,即上前道:“劉員外,當前倭寇猖獗於東南,生靈塗炭,正是男兒用武之秋,是以小生冒昧,教衝兒武功,希望他日後能殺敵報國,建功沙場。用心非歹,望劉員外莫要見怪。”
劉凱道:“在下感謝還來不及,何怪之有?只是劣子愚鈍,多勞先生費神了。”
錢思玉道:“衝兒稟性聰穎,引以正道,將來定是一員虎將。”
劉凱道:“指望先生教誨。”
從此自劉凱夫婦以下,劉家上下人等,對錢思玉無不尊敬。錢思玉為人謙虛隨和,平易近人,不出十日,便認識了劉家所有的人,連看菜園的田老頭,也樂意與之交談。
錢思玉像一頭雄鷹,觀察著劉家每個人的行動,研析著劉家每個人的性格,二十天過去了,卻毫無頭緒。
這天晚上,時過二更,錢思玉不能入睡,獨自思忖:此事又不能明裡打聽,應從何處查起?況戚繼光與我一見如故,期待殷切,我竟沒查到一絲兒端倪,何以去見戚繼光?王大刀說過要偷盜雲山的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