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碎片。熊腰虎背的挺拔身軀震動了一下,鬥竺下那一雙精光湛然、又一向冷如寒冰的眼瞳迸射出火花;滿臉的訝異、震驚,掩飾不住的表現出來。
男子對面坐著的,也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幾乎失態的跌下椅子,也因為那三個字。他沒有遮住面孔,一張爽朗且充滿北方豪氣的年輕面孔根本像是見鬼了!不過,他還能注意到隔桌偷偷盯著他們的幾個便衣官差。
“少……爺?”
“去跟蹤那個秀才。”這低沉的聲音充滿威嚴。
“是!”男子立即飛快的下樓而去。
戴黑鬥竺的男子端起斟滿酒的酒杯,湊近唇邊,低聲喃道:“是你嗎?是你嗎?你這個折磨了我六個多月的女子,我該為你的未死而乾一杯額手稱慶?
還是為你的逃回南方而狠狠打你一頓?當你過得逍遙時,我卻如同活在煉獄……“
他淡淡的笑了,仰首喝下那一杯酒。
打她?捨得打嗎?那麼他只能選擇感謝老天了。
堅持來南方是對的,在曾經那樣痛不欲生之後,東丹國的叛變成了他發洩狂怒的標的。事發後,可汗怕他輕生,將之軟禁在皇城內,直到八部大人的選拔,因東丹國叛變他才有了發洩的物件。他以不要命的方式身先士卒的打前鋒,只花了三個月,東丹國潰不成軍,舉旗投降。而後,他成了八部大人,又招致咄羅質窪不滿,領兵反叛。他又趁此機會一舉滅掉他的野心,改立其弟咄羅質渥為族長。
一切都平定之後,他總覺得心中失落了甚麼,而那失落的方向,就在南方。
可汗一再阻止他的貿然決定,因為他的身份與眼瞳會招來殺身之禍;何況他又堅持獨自前往。可是,他一定得來一趟,來到杭州,她的故鄉。
他有很深刻的感覺,在杭州一定會有一個答案等著他。
當一切悲憤情緒沉澱後,他發覺自己的心碎並沒有太深刻。唯一記得的傷痛是她對他的恨,而不是她的死。
然後,他的心中開始燃起了不該有的希望,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催促他:到南方,到杭州……日日夜夜的催促,成了他巨大的執念,使他不顧一切的投身過來。
他不知道為甚麼會如此,只知道非來不可,而且愈接近杭州,心裡的悸動就愈強烈。
已經來這裡三天了,他一直不敢上君家,去看看她曾住過的地方;觸手可及的答案,他反倒不敢太快去掀開,怕得到的只是更深沉的失落與絕望……而且,也因為一入中原即被盯上,所以不願去君家,為他們招來麻煩。他在等某個訊息,一直在等,而今天,他終於等到了。
她沒有死,這一直是他希望卻不敢奢望的事,竟然成真了!自制堅強如他,再也忍不住流露真心……
她沒死……
這回,無論她有多恨他,他都要一輩子守著她,片刻也不與她分離!如果往後再爭吵,他不會甩頭就走,非要抱摟到她氣消為止,才肯放開她。
嗯,他該怎麼讓她知道他們快要重逢了呢?給她一個驚喜如何?還是不由分說的再度擄她回大遼?他可得好好想想。她嚇過他一次。他也得回嚇她一次才行!
他,耶律烈,露出了六個月以來最愉快的笑容,一瓶又一瓶的美酒下肚,心中計量著甚麼……
第九章
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鄭書亭醉醺醺的傻笑著。
下午,就在他受盡奚落、飢餓的奔回小屋時,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個巨漢來問路。應該是北方人吧?才會長得這般高大。他指了路之後,那巨漢為了感謝他,將他馬鞍袋中的美食酒肉全搬出來邀他一同吃喝。
如今天已黑,而這一頓又是他半個冬月來吃得最盡興、最暢飲的一次;心裡直叫他是好人!
這人是誰?當然是一路跟蹤他來的咄羅奇了!
“鄭公子,你貴為君家的女婿,為何會落魄到這種境地呢?太讓人不平了。”
“唉,別提了!自己招惹的,還有甚麼話好說?人家雖做得絕些,到底還是我活該。不過,我仍堅持女子無才便是德。念太多書的女人只會變成像我那大姨子一般的怪物,沒人敢要了。唉!像我的妻子有才有德,不知給他們藏到那兒去了,我現在只求他們把妻子女兒還我就成了。”鄭書亭每說一句就唉嘆一句;一想到妻子,就好想落淚……
“你口中的大姨子,是君綺羅小姐嗎?”咄羅奇屏住呼吸等待答案;他還需要再確定一次……
鄭書亭揮了揮手。
“可不是嗎?那女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