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玩呀!”
那個晚上,講起這個故事,大家笑得嗆出了淚,只有白痴強尼不懂,可是他看
見巴洛瑪笑得叫肚子痛,就歡喜得一上一下的跳。
許多年了,沒有那麼狂笑過,笑著笑著夏依米、巴洛瑪和神父的表情,都很傷
感,才知這三個人,在鄉居生活上實在是寂寞的。村裡人,不是壞人,根本不是,
他們懂的東西,不在村落之外的世界。我講美國人上了月亮,他們也是拚命笑,哪
肯相信。
夏日已經快過去了。火燒山是第一天到村裡就看見的,燒了十天,大家就看看
,也不急的。
白天的陽光下,都穿了毛衣了,站在院子裡看那股越燒越近的大火,濃煙升得
很高,蔓延成十幾道火了。“還不救!”
我說。夏依米望著望著,說∶“等一下去敲鐘吧!要燒過來了。”
巴洛瑪一直十分泰然,她說矣家沒有森林了,燒也不是她的事。
“村裡都是樹━━”我也不敢嚇她,可是怕大火來燒屋子。
黃昏時分的火光在暮色裡衝出來了,村 下的一口鐘這才*□*□、*□*□的敲
得緊急。空氣裡,滿天落塵飄下來,我們退到屋子裡去。關上了門窗,將巴洛瑪安
頓好才走。
跑到村子口去,看見出來的男人都是老的,只夏依米和神父還算中年。夏依米
的膝蓋在兩年前開過刀,裡面有鋼釘的,又胖,去了也沒有什麼用。看看男人肩上
扛了一些鏟子和鋤頭,覺得這些工具對待大火實在太弱了。就算去擋,只得二十幾
個人。
我嗆著煙塵跑回去看巴洛瑪,她一個人把睡房的門鎖了躺在床上。“看見南和
西撒沒有?”我問她。“沒有!好一會不見了!”巴洛瑪開始摸她的毛線披肩,急
著要掙扎下來。
“我去換球鞋,你留著,我跑━━。”我脫掉了靴子,叫了一聲∶“把門關好
、當心趁火打劫。”就跑了。
也看見直升機在轉,也看見鄰近山區的人三三兩兩的低頭往火光處跑。寒冷的
夜裡,找不到神父和夏依米,火,都燒到泥巴路那個小橋邊來了。
我奔到公路上,拚命喘著,才看見原來有開山機一樣的大機器在壓樹林,大約
兩百多個人用各種方法鋸火巷。那些人的身邊,不時落下燃燒著的小火枝。火光裡
,每個人都被襯成黑紙影般的一片一片晃動著。
“南━━,西━━撒━━”我放開喉嚨向人群裡喊。煙太重了,一些人受不了
嗆,鋸一回樹就奔到路上來喘氣。
恨這些人的愚昧,真是火急燃眉了才來救。而孩子呢?孩子呢?
“南━━”我又忙叫起來,不敢入火林去。
一個不認識的人給我一根大棍子,說∶“你守路這邊,有小火種飛過來,就上
去打熄。”不停的有樹枝著火,那些頂端的不可能夠得到,路邊的小火也來不及打
。女人們也來了,我們在這邊打大,男人深入那邊火林裡去了。
“西━━撒━━”我一面工作一面喊,總沒有迴音。火,帶著一種恐怖的聲音
,急惶惶的吞過來。
“林務局是死人呀!怎麼只老百姓在救!”我喊“怎麼沒有,十幾處在一起燒
,他們來不及!”
一面罵一面打火,等到燒得最劇烈的地方被人向相反方向也故意放了火,對燒
過去,那條火巷才隔出來了。
夜深了,村裡的女人,對著自己燒焦的樹林,嚎啕大哭起來。
想到巴洛瑪一個人在家,丟掉了棍子慢慢走回去。
夏依米也回來了,已經深夜兩點多,孩子沒有到家。
“如果孩子出事,我也不活了。”巴洛瑪也不哭,就這麼一句。說時兩張烏黑
的臉就那麼進門來了。我走上去,捉過來就打,頭上身上給亂打,打完這個追來那
個又打。孩子也不抵抗,抱住頭蹲著。
那個晚上,怕餘火再燃,大家都不敢睡沉。閣樓上的南,悄悄問我∶“ECH
O,你什麼時候走?”我說過幾天。他又說∶“如果巴洛瑪死了,你來不來帶我和
西撒一起去臺灣?”我跑過去,將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