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政治籌碼。至於李宗仁等在大陸得以安度晚年,則是無可懷疑的。
場部管教股為了摸底,專門派人到13隊召開座談會,由隊上指定十幾名較有政治頭腦的人參加座談。在水田裡浸泡一整天,人已十分疲倦,晚上又被叫到曬壩座談,場部幹事要大家談談自己的真實看法。
我傾耳靜聽,都是正面意見,說像李宗仁那樣的反動分子都能回到祖國,充分說明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和黨中央的感召力,李宗仁有政治遠見,他的選擇反映了愛國心,也說明了黨的寬厚胸懷,既往不咎,共產黨說話是算數的。下學習的哨音響過,座談仍未停止。輪到我發言時已近午夜,院壩裡很靜,間或吹來一陣涼爽的風。我大概講了四點:l.李宗仁回國反映了當前國內的大好形勢。李宗仁為什麼在大躍進時不肯回來,1962年困難時期也不願回來,到今年才毅然迴歸,顯然是他一直在觀望,看大勢,算利害,如今終於看準了,才決定自己的走向;2.此事反映了黨的統一戰線政策的成功。統一戰線歷來是黨的三*寶之一,由於黨和政府善於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儘可能使消極因素轉化為積極因素,李宗仁才動了心,這一政策取得了明顯的成果;3.黨對一切敵對分子採取“給出路”的政策。這在歡迎李宗仁的盛會上得到充分體現,即使像杜聿明、王耀武、陳長捷那樣的戰犯都獲得新生,新中國真像一座溫暖的大家庭。李宗仁當年也是一名罪行昭著的戰犯,如今也置身社會主義建設者的行列,這對臺灣的國民黨軍政人員將是很大的感召,必將推進解放臺灣的偉業;4.對我們在監獄中改造的人也是極大的鼓舞,只要我們認清大好形勢,相信黨的政策。加速思想改造,就會有光明的前程和美好的未來。
我說得比較有層次,有系統,似乎熱情洋溢,層層遞進,主持會議的幹事頻頻點頭,與會的人均為之動容。我講完。座談也就結束。
第二天在工地上,李尚鵠忽然笑著對我說:“你昨夜作了一場精彩的演講,是嗎?”我問聽誰說的,他說是“二工區的李秉剛,他說你的發言好像是黨報評論員發表的一篇評論,把場部的幹事都說服了。”不久,我看到該幹事在《新生報》發表了一條新聞,果然提到了我的發言,我進一步感到,企圖利用座談會了解犯人的真實思想,無異緣木求魚,很難有所收穫。
蘇聯《真理報》也以《李宗仁回國》為題發表了一篇短評,說李宗仁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反蘇*的傢伙,*竟利用他大作文章,發表反蘇(反對現代修正主義)言論,說明*與李宗仁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實在走得太遠了!蘇聯《真理報》這樣說,自然不出人們的意料。出入意料的是,李宗仁回國不到一年,中國就爆發了*,他在大陸頤養天年的願望完全落了空,無論在廣西或北京,他都找不到一塊安靜的地方。他的最後歲月是在極端混亂和驚恐中度過的,當年在北京機場歡迎他的人也無一倖免,歷史對他的回國給予了辛辣的諷刺。
世事往往無獨有偶,就在同年10月29日,在美國加州遠郊比克鎮泥地舊平房的簡陋山舍中,蟄居十多年的前國民政府副主席孫科,也耐不住寂寞,經不住蔣介石的誘惑,乘機走上了赴臺的不歸路,他決定和蔣言歸於好,並擔任考試院院長一職。對孫科的這一選擇是否明智姑且不論,他在晚年沒有蒙受李宗仁那樣的驚恐而得以善終,則是不爭的事實,這又是孫科較李宗仁略勝一籌之處。
46李培聯的隱秘
栽秧剛完成,中耕便開始。60年代還沒有除草劑,水稻一般要薅三道,“頭道薅得深,二道薅得輕,三道水打渾”,目的是除草、除稗、鬆土。川西壩子薅秧用秧耙完成,而在苗溪,則用手來薅秧。農夫匍匐在水田裡彎著背脊,像一隻蝦子,酷熱的太陽曬著脊背,密不透風的水田裡悶得令人窒息,雙手不停地在水田裡扒來扒去。有些瘦田裡長滿了水岸板,要把水岸板連根扯淨,是一項很艱苦又需要細心的勞作,幹一天下來只覺得腰痠背痛。
薅秧要一塊一塊地完成,水田組便分成若干作業小組,值星員餘大周帶三四個人為一個組。餘大周比我年長十多歲,1957年被劃為右派送動力廠勞教。在一次大火中,勞教奮力救火,餘大周拿起一個廢棄的汽油桶,提著水去撲火,火滅後有人檢舉他企圖火上澆油,燒燬全廠廠房,餘大周有口難辯,遂被處以15年有期徒刑。來到苗溪,必須認罪,只有重複判決書上“火上澆油,罪不可恕”的說法,但他在認罪時總是吞吞吐吐,很不自然,似有難言之隱。他畢竟是個文化人,在江安國立劇專讀過書,演過戲,他年輕時就演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