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時候未到,歷史會澄清一切。蘇聯在二十大以後就組建了謝列平為首的甄別委員會,你耐心地等待吧!”我給他抄了西蒙諾夫的《等待著我吧》,他很感興趣,他那樸實而執著的新妻正在等待他呢!
除了水田組,我在其他工區也結識了一些夥伴,如三區的盧澤民,身材頎長瘦削,隨時保持立正姿勢,胸脯挺得很直,抽著菸斗,顯得清高而矜持,操北方口音,略帶口吃,但思路清晰,系唐山工學院畢業生,學機械製造。他原在成都某信箱技工校任教師,因收聽外臺,給香港某信箱寫信而被逮捕,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我說:“你學理工科,有一技之長,將來必有所用。”他說:“你學文科更好,我沒有機床就不能製造工件,你隨時可蒐集素材,把形象貯存於腦際,把故事融匯在心底,一有機會便可展示華章。”我們有許多共同的話題,互相鼓勵,“未來是屬於我們的,絕不要悲觀失望。”
盧澤民常與伍大榮談心,伍大榮舊時在西北任戰地攝影記者,對西北的風俗民情、官場軼事很熟悉,常談起張治中、馬鴻逵、馬步芳在西北的故事,老盧說:“老伍胸中有韜略”,我向他請教,他非常隨和。
我還結識了霍中隊長最討厭的傅少安。傅當年已四十出頭,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自謙說在英國留學時間不長,才疏學淺。他年紀較大,體力差,搞農業活很吃力,提起隊上的幹事,他一句話定評:“討厭至極”。那一年,還從浙江某勞改農場調來一批四川籍犯人,他們的囚服比較整潔,每人戴一頂草帽,其中的葉茂盛是一名軍犯,喜歡和陌生人談心。還有一個李耀三,是美專的學生,他經常找幹部談話,說他願在嚴酷的環境中接受考驗,並爭取入黨,雖經幹部斥責,說他“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像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入黨!”他卻並不收斂,這個幹部談不攏,又找那個幹部談,狀甚執著,有人說他是神經病,盧澤民卻說:“這也許是他鬥爭的獨特方式吧!”
沒用很長時間,十三隊中的許多人熟悉了我,有的以目示意,有的含笑點頭,有的促膝談心,甚至成為知已,監督我的王松嶺請我代他寫家信,最令人討厭的趙文堂還送了我一頂自編的斗笠。
人的思想感情總能相通,人為的壁壘慢慢會垮塌。
45李宗仁回國
1965年夏,多年寓居美國的前國民黨代總統李宗仁夫婦回國,在北京國際機場受到周恩來的歡迎。在歡迎的盛大隊伍中,不僅有國務院各部門的領導、各界人士,還有原國民黨的起義將領以及被俘獲釋的杜聿明、王耀武、陳長捷等人,場面異常隆重。一連數日,李宗仁夫婦及其秘書程思遠夫婦,受到各方面的接待,參觀、宴請、講話,不一而足,一時間,他儼然成了一顆政治新星,這件事在大牆內也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反響。
李宗仁曾是一位抗日名將。他領導的臺兒莊戰役因指揮有方,重創日軍而揚名海內外,l948年在國大選舉中擊敗孫科,任副總統。1949年初蔣介石引退,李在美國政府支援下任代總統,不久派出代表團與*進行和談,企圖保持江南半壁河山,後卻未在談判條件上簽字。蔣退到臺灣,他寓居美國,已風燭殘年,為什麼在此時突然回國?誠然,一個遠離家鄉的老人耐不住寂寞,遙望大陸的土地和父老鄉親,懷有落葉歸根之想,是很自然的。李宗仁作為桂系代表人物,與蔣介石有很深的矛盾,甚至隔海互相指責,這都是李迴歸大陸的深層原因,而直接原因無疑是*進行長期的*工作,向李宗仁作出某種保證,李權衡利弊,才作出這一抉擇。
大牆內的歷史反革命犯對李宗仁這個名字較為熟悉,反映也較強烈。有人認為李宗仁有相當眼光和政治洞察力,所以回到北京,是因為對臺灣徹底絕望,並看到大陸政權更加穩定,相信他會受到良好待遇;有人認為是共產黨的政治感召力和凝聚力,“山岩也會熔化,頑石也會點頭”;當然,也有認為李宗仁是自投羅網,老胡塗了,不瞭解共產黨的慣用技倆。先甜後苦。將來會倒黴的。還有人埋怨自己當年參加起義和投誠,以致淪為階下囚,如果逃亡海外,如今回來也會像李宗仁那樣成為座上客。對後面幾種反映,無疑被認為是極端反動的觀點或陰暗心理作祟。
新生反革命犯對李宗仁感到很陌生,說不出個所以然,李尚鵠和我熟讀毛選,自然知道李宗仁其人。我還記得l949年初新華社發表過一篇《蔣介石與李宗仁優劣論》,極似毛澤東的筆調,對李宗仁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如今雙方不計前嫌,言歸於好,李受到很高的禮遇和毛的款待,其實*才是大贏家,增加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