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你的表現是好的,無愧於黨的教育……”1971年7月,我終於走出小監,到陌生的蔬菜組參加集體勞動。
這時“*”已歷時5年,初期的狂熱逐漸退潮,特別是9月13日*自我爆炸後,許多人開始猛省。這一年聯合國恢復了我國的合法地位,階級鬥爭形勢趨向緩和,勞改隊內的管制也有所鬆動。我也注意韜光養晦,埋頭勞動,言行低調,與各種人和睦相處,不顯山,不露水,度過了比較平靜的兩年。
蔬菜組有一項勞動是用牛車轉糞,即把經過封閉式大糞池發酵的人糞尿,用牛車運到隊部附近各處菜地的糞坑中。這種經過發酵處理的肥料氣味奇臭而效果特好,每週要用兩整天時間拉糞轉糞,這項活路分配給李先德和我承擔。
李先德比我年長,身體結實,勞動踏實,有時卻自言自語或無言地傻笑著,被稱為李瘋子,其實頭腦相當清醒,處久了,我才知道他曾是志願軍戰士,50年代初還是最可愛的人呢!
老李出身貧農,舊社會被估拉壯丁,成為國民黨軍一名士兵,起義後被改編為人民解放軍。透過訴苦教育,他認識到解放軍是窮人的隊伍,為人民的利益打仗,感到非常快樂。抱著保家衛國、解放朝鮮人民的理念,他“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冬季酷寒,運輸困難,“一口雪,一口炒麵”也不以為苦,在行軍作戰中吃苦耐勞,勇敢頑強。但在一次戰役中,因指揮機關的失誤,他所屬的六十二軍一部陷入重圍,整個團無法脫身,各級指戰員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被俘,遣送到海上的濟州島。李先德在拉糞的間隙中,斷斷續續地談到當時鮮為人知的戰俘生活。
當他們被集體押上兵艦渡海時,認為自己不日會被殺害,情緒低沉,內心惶恐,個個默默無言。登上濟州島後,他們被編入不同的戰俘營,物資供應困難。戰俘營的美國長官宣稱他們按照日內瓦公約中有關戰俘的條款給予人道主義的待遇,並警告他們不要進行政治活動。但戰友們同仇敵愾,很快覺醒起來,在地下黨、團支部的帶領下,展開了求生存、爭自由、爭*的正義鬥爭。他們每天高唱《志願軍戰歌》、《團結就是力量》、《全世界人民心一條》、《金日成將軍之歌》等歌曲,還自制道具,演出《白毛女》、《劉胡蘭》、《赤葉河》等歌劇,激勵革命鬥志。整個戰俘營裡,情緒熱烈,革命教育搞得熱火朝天,完全是共產黨的天下,戰俘還選出代表和管理當局談判,甚至把美軍的豬頭司令關進了戰俘營,大家的心都向往新中國。後來,臺灣派來大批特務,對戰俘們進行反動教育,分化瓦解,並派牧9幣到戰俘營禱告,叫人們在上帝面前懺悔,還送來臺港報刊,包括《中央日報》、《新聞天地》等。大批特務強迫戰俘們喊“*抗俄”、“蔣委員長萬歲”等口號。對他們說,一旦當了俘虜,共產黨就視他們為祖國的叛徒,有罪於黨和人民的事業。再不可能得到信任和倚重,政治生命已經完結,僥倖活著也是形同行屍走肉,並強迫他們在手臂刺上“效忠*”等字樣。在這樣的強制和高壓下,戰俘營成了黑暗世界和人間地獄。
朝鮮停戰協定的簽訂,給戰俘們帶來新的希望,在捷克、波蘭、印度等中立國家的監督下開展了志願軍戰俘的遣返工作。在中國代表進行說服動員後,由戰俘們對自己的走向作出獨立的選擇。大部分戰俘心懷疑懼,選擇了臺灣,堅定的黨團員一心迴歸祖國,毅然選擇大陸。李先德雖非黨團員,卻是貧農出身,思家心切,深信自己是黨的基本群眾,滿噙熱淚選擇回到祖國大陸,像久別雙親的孤兒在受盡委屈和*之後,一頭撲進了母親的懷抱。
當運載他們的列車駛過鴨綠江大橋時,許多人悲喜交集,他們都換上了精心儲存的軍裝,鬍鬚颳得乾乾淨淨,體面地出現在親人的面前。集中的地點是遼寧省昌圖縣一個普通的村莊,工作人員與他們熱情握手,安排他們住下,伙食開得很好,還召開了“歡迎志願軍被俘人員回國”的大會。工作人員紛紛說:“你們吃苦了,受委屈了,祖國關心你們,對你們進行衷心的慰問。”大家滿懷感激與期盼,接著學習革命先烈在敵人面前英勇就義的事例,學習他們鐵骨錚錚的勇敢精神和高尚氣節,並結合自己在戰俘營中的表現,進行對比、檢查和批判。“你們在敵人的戰俘營裡生活了一段時期,你們的思想活動怎樣,表現如何,有沒有對不起祖國人民的言行,今天應在母親面前毫無保留地交待,以取得母親的理解和寬恕。”然後迴歸者用較長時間互相揭發檢舉,上綱上線。這樣一檢查不得了,在那種特殊條件下,特別是國民黨特務威逼挾持期間,不少入作過錯誤的發言或表態,喊過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