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試譯過其中一些小說。到苗溪後買了一整套英文版《毛選》和單行本,讀過若干遍,這樣使自己的外語知識得到了鞏固,我還對照《語錄》的英、俄、法譯本,對他們的詞彙和語法進行了一些比較,覺得它們之間不乏共同點。”周校長說:“在這種條件下,你能堅持自學.不斷鞏固和加深外語知識,真可說是一個奇蹟。”黃幹事還說我在隊上一直保持知識分子的氣質,一面勞動,一面學習,不隨俗,不苟且,希望有一天能學有所用。兩位女教師向我介紹了當時中學英語教學的情l況,態度很友善,並囑我當場寫一份英文自傳,我很快寫好。
其後沈書記在很短時間內派人專門到大牆內考察,說明縣委對人才的重視,使我對前景樹立了信心。新犯顧家模送給我一本英漢詞典,蒙適禮不知從哪裡找來一部英語小說,封面已經殘破,也送給了我。星期六的晚上,我常放棄到場部看電影,躲在小木屋裡閱讀,作筆記,整理詩稿.似乎又回到當報人的時光。
86春天真的來了
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閉幕的喜訊終於傳到山鄉。那天,我們在改田工地上揮汗如雨,但大家仍專注地聆聽會議公報。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已作重大調整,結束了以階級鬥爭為綱,全黨全國的工作重心已轉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並正式為彭德懷、陶鑄的冤案*,*也宣告*,這回大概是動真格的了!雖然主持會議的仍是華國鋒,基調卻已大不相同。一段時間以來,中央領導層關係微妙,社會上盛傳一個說法:毛澤東的旗子,華國鋒的牌子,劉少奇的路子,周恩來的班子,*的點子,好像是個大雜燴,各人的影子都有一點,而*是靈魂,是決定大政策的人,如今真正進入了新時期。即後毛澤東時代。
臘月三十,侯老頭、高老頭、李老頭、王警文和我5人在小木屋裡守歲。前一天就從豆豆溪挑回兩挑淨水,高老頭殺了大公雞,從小廚房又買來兩樣菜。酒足飯飽之後,大家一邊聽收音機,一邊閒談,心情都有些複雜,相處十幾年的“黴和尚”(單身男性公民)也算有緣分,交織著友情的溫熱,又感到可能即將分手,不知明年春節還能不能相聚。高老頭說:“如果你到縣城教書,這就是最後的年夜飯了,希望你早日成家。”幾位老人渴望早日與家人團聚,眼睛紅紅的,不知是興奮還是傷感。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對我們來說比什麼都珍貴。
大年初二清晨,天上飄起雪花。吃完自己包的水餃,我便離開小木屋,跨過豆豆溪,經胡家坪、新工棚到14隊李樹人家串門。5隊的好友李樹人已經和l4隊的劉惠林醫生結了婚。劉原是名山縣醫院婦產科醫生,因同情丈夫被劃為右派的不幸遭遇受到處分,是一位多才多藝、性格倔強的女性,她的兒子是一位舞蹈演員,早已和李樹人的女兒結為夫妻。有一年,小兩口到苗溪看望父母,殊不知,第一次會面的兩位親家竟產生了知音感,“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由知音、默契而互相吸引、愛慕,竟結成秦晉之好。他們不顧世俗的議論,能勇敢地走出一步,實屬人間的新傳奇,我向李兄祝賀。他幾次約我到14隊劉惠林的新居一晤。從新工棚再上一個緩坡,就是女隊的禁區了。我麻起膽子前行,害怕遇到麻煩,如有人盤問,就找一個合理的藉口,說找李兄聯絡公務。我第一次踏上這條陌生的小路,上面比較平坦,冬季的茶園,碧綠而幽靜。突然,遠處傳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午間廣播,頭條是*訪美,接著是公安部關於摘掉全部地主、富農帽子的決定,理由和右派摘帽類似,說他們都改造成了勞動者,從即日起成為公社社員,享有社員的一切權利。從土地改革到現在快三十年了,他們夾著尾巴做人,以勞動維生,規矩守法,直到今天才摘掉帽子,不是太遲了嗎?
在這雪花飛舞的曠野,在高高的山崗上,這兩條新聞不啻是空谷足音,這樣感人肺腑,令我無比興奮。對面的工棚前立著一位中年女性,好像是盤查行人的監督崗。走近了,她卻滿面笑容和我打招呼:“你不是王某嗎,我認識你。方才的播音,你聽請了嗎?”我立即點頭。她執意要我進工棚小坐,說:“我們這些人大概是苦出頭了,總算等到了這一天!”
走進l4隊,李樹人夫婦正等著我。劉惠林要我先看一下她編輯的牆報,上面全是學習十一屆三中全會檔案的心得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按勞改隊的規矩,來客要向隊部報告,李樹人隔窗報告後,值班的指導員立即說:“稀客,稀客,你好好招待,到小廚房端些好菜。”在爐火正旺的房間裡,我們暢談國內外形勢,大牆內的腳步常常慢半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