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塌糊塗,也醉得一塌糊塗。
聽得出來是一個公共場所,有嘈雜的音樂聲和嘈雜的人聲。
她在那嘈雜裡呻吟道,我愛你!我要你愛我,你不愛我我會死!
王祈隆說,安妮,你要冷靜,告訴我你在哪裡?
安妮的聲音在嘈雜聲裡消失了。
是用固定電話打來的。王祈隆按照那個號碼打過去,對方告訴他是真愛酒吧。
王祈隆去了,王祈隆自己開車去了那個偏僻的小酒吧。王祈隆沒下車,他讓服務員把安妮給送出來的。服務員是兩個小夥子,很讓人反感的、兩個城市裡流裡流氣的小夥子。王祈隆看見他們很噁心,他不想讓他們碰這個乾淨的女人,這個女人是他的。可是,他不敢下車,他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他,也許會有人認出他的。
看到安妮醉成那個樣子,王祈隆的眼淚突然就出來了。如果市長這個身份是他身上的衣服,是他的一頂帽子,是他腳上的鞋子,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它們全部脫下來,統統從車窗裡甩出去。他不要了!他想,他什麼都不要了!
安妮沒有說錯,他王祈隆是個懦夫,他沒有這樣做的勇氣。他如果把這些東西統統丟掉了,就等於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他王祈隆都沒有了。王祈隆的眼淚更加洶湧地從胸腔裡流出來。
王祈隆是抱著安妮把她送到小樓裡去的。
王祈隆把安妮放在床上,安妮是醉透了的,她滿身的酒氣燻得他差點吐出來。她的衣服像繩子一樣地纏繞在身上,把她的身體分割成了一塊一塊的。王祈隆開始解她的衣服,一個醉透了的女人,只能任由他擺佈了。
等王祈隆把那個“碎塊”拼接在一起,事情起了本質的變化。那簡直不是一個人體,那是一個仙子!奶油色的面板像緞子一樣光滑,渾身的線條像音樂一樣流暢,鼓突突的小乳房,富有彈性的曲線啊!王祈隆看呆了。王祈隆注視著這個胴體,一股熱流在他體內奔突,男人的本能衝破了他的軀殼,他的渾身都是顫抖的。
我的。這可以是我的啊!
天啊,他看到了什麼?是那雙讓他夢寐以求的腳啊!
王祈隆把她修長的腿和那雙腳緊緊地抱在懷裡。當他要把火熱滾燙的嘴唇貼上去的時候,他發現安妮是睜著眼睛的。
王祈隆像被劈臉打了一個耳光,渾身像觸電一樣的麻。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看著安妮,準備跟她解釋什麼。但安妮又閉上了眼睛。
他出了一身汗,看了好一會才發現,安妮並沒有醒。
他明白這個讓他日思夜想近在咫尺的女人在醉夢裡召喚著他,他可以要了她的一切,他可以不必承付任何責任。王祈隆大汗淋漓,王祈隆卻什麼都沒有做。他躡手躡腳地在安妮旁邊坐了下來,身心竟是異常的平靜。
王祈隆在安妮身邊坐了一夜,他捨不得離開。他把這個女人刻到心裡去了。
天亮了,安妮還沒有醒來。王祈隆衝了一杯咖啡自己喝了,又衝了一杯給安妮放在床頭的茶几上。他檢查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個地方,然後這才像一個市長那樣,
氣宇軒昂地離開了這座讓他從此刻骨銘心的小樓。
依然是一個悶熱的天氣。
第四卷
後來的事情,許彩霞一直到死都是不知道了。她那信落到了誰的手裡,誰又利用了那信添枝加葉,大做文章,惹得滿城風雨。許彩霞哪裡能夠明白,官與官之間看上去相處得兄弟一樣,還會有那麼多的彎彎腸子啊!
第十六章
王祈隆將近有一個月沒有回他和許彩霞共同擁有的那個窩了。他不回,想都不願意想。他覺得,他不想了,那麼一個像一塊心病的地方就彷彿不存在了。他每回去一次,都似乎是下了巨大的決心,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回去看看兒子。兒子長成個大孩子了,很出色,性格越來越像他,兒子是他的安慰。有了以兒子作為回家的藉口,再回去好像就理直氣壯了,至少不再讓他自己覺得彆扭。
兒子已經讀到高三,其實已經是他揹著鋪蓋捲兒獨自出門的年齡了。他越來越覺得他是該好好地多陪他一些了。
王祈隆是禮拜六的半夜裡回去的,那是所有的物件都已經睡熟了的時刻。他用鑰匙開了門。他從來不敲門,好像這樣他就更像是這個家庭的主人。他也不開燈,在黑暗中把衣服脫盡,就那麼赤裸著。不洗澡,也不穿睡衣,他完全是帶著一種惡毒的毀滅感,走向那個睡熟了的女人。
這個醜陋的,愚笨的,卻是茁壯無比的女人,幾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