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扭頭就走。
“去哪?”
“法院。”
舒暢不安地回頭看人事部長,部長埋頭於公文之中,眼抬都沒抬。她抿抿唇,沒敢多問,跟著中年男人下樓、上車。
“你就是新來的?”司機象看動物園裡狒狒似的,左左右右看了她幾個輪迴,嘀咕了一句,“也很一般呀!”
舒暢茫然地眨著眼,雲裡霧裡的。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叫崔健,和那個超炫的搖滾歌星一個名,在法治部工作,以後,舒暢就跟在他後面實習。
“我……不是該去校對部嗎?”舒暢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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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叫校對?”崔健歪著嘴笑。
舒暢想說不就是看著樣稿核對嗎?但她不知在報社裡,該用什麼專業術語表達,識趣地搖了搖頭。
“人家學了幾年的新聞,去校對組是鍛練,你啥都不會,練什麼呢!跟緊點,好好地學。”
舒暢羞慚地低下頭。說起來,自已從小挺會讀書的,就沒落個人後,大學時,年年拿獎學金,想不到今日在別人眼中和個白痴差不多。
她咬咬牙,忍了。
舒暢跟在崔健後面跑了三個月,做的最多的事幫崔健提包,象個跟班似的。她看著崔健採訪,聽著他提問,他把稿件寫完,她認真閱讀。晚上回來後,她會把今天採訪的事件,自已學寫一遍。
漸漸地,也算積了些心得。晚上回到家,舒暢會把當天的《華東晚報》上每一條訊息都細細地揣摩,然後寫下筆記。那一陣,舒暢手中不離一本《新華字典》,看電視必看新聞頻道。看著報紙上一篇篇大稿子下面寫著“本報記者某某”的字眼,她不禁生出羨慕之意。
其實,舒暢不知道此時自已也被別人羨慕著。
崔健在政法線上跑了多少年,認識的人多,採訪的事件都是大事,很有經驗,屬於《華東晚報》的一線記者,跟在這樣的名記後面近身實習,是多少大學生可望而不可求的。
舒暢一個學工程的,有這份厚待,難免招人議論,再加上是總編欽點的,報社裡關於舒暢的新聞開始風起雲湧。
可是幾個月下來,裴迪文卻一直對舒暢不聞不問,有次在電梯裡碰到,舒暢禮貌地向他打招呼,他就淡淡哼了聲,正眼都沒多瞧。
當時,也有其他人在場。
別人很納悶了,這一點曖昧的跡象都尋不著。於是又猜測舒暢是某某千金,屬於空降兵。濱江很小的,某天一個同事看到舒暢牽著舒晨去麥當勞,一閒談,也就是個普通人家。
右也不對,左也不對,最後得出結論,舒暢是行了狗屎運。
到了第四個月,崔健不再給舒暢看自已的採訪稿。有天崔健接了採訪任務,宣傳法制建設新風尚,他帶著舒暢去採訪了兩個法官,回來後,他對舒暢說:“從今天開始,你自已寫新聞稿。”
這難不倒舒暢,有崔健列出的採訪大綱,她根據自已幾個月的心得,咬文嚼字斟酌了一夜,第二天拿來著稿子,顛顛地跑去給崔健過目。
“我不需要看,你送給總編好了。”崔健說。
舒暢怔住。
裴迪文的辦公室是一個裝有玻璃隔斷的巨大的套間,外屋的電話聲此起彼伏,有一個看上去極為精幹的中年婦女在應付著這些聲音。大玻璃門偶然開啟,便看到裡間擺放了巨形的寫字檯和寬大的皮沙發,還有水晶般晶瑩明亮的玻璃書櫃,以及用鑲滿雪白大理石的衛生間。
舒暢在外面呆了五秒,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我把稿件送給總編過目的。”她緊張得掌心裡都是汗。
中年婦女擰著眉頭,看她的眼神象外星來客。她拿起電話,向裴迪文匯報。
“進去吧!”她給舒暢推開玻璃門。
舒暢如同犯了錯的孩子,侷促地站在裴迪文的辦公桌前。
正值深秋,辦公室中寬大的落地窗開著,習習秋風從外面吹進來,捎進幾絲秋意,裴迪文穿了件米黃|色的襯衣,淺灰的長褲,優雅的氣質破體而出。
“這就是你實習了四個月的成果?”裴迪文修長的手指敲打著稿件,俊目咄咄逼人。
“我……會再努力的。”舒暢緊張得話都說不連貫。
“努力?”裴迪文一揚眉梢,“你到要讓我看到你在哪個地方努力的?你當初進來,引以自驕傲的冷靜、睿智又體現在哪裡?這篇稿子,裡面有五個錯別字,整體格局完全是按照崔記者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