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舒暢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晚報的總編裴迪文。
舒暢在靠門的沙發上坐下,心裡頭不放希望,神情自然輕鬆明朗,她猜測最多五分鐘就能結束。
她對著面試的人微微一笑,手平放在膝蓋上。
“舒暢,你覺得你與其他面試的人相比,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很怪的問題。
舒暢眨了下眼,“有呀,我是工科生,學水利工程管理的。”
面試的人一愣,不解地看著她。
舒暢大言不慚,信口開河,反正以後又不可能在這裡面工作,不必顧及任何後果。
“學工科的人一般都冷靜、睿智,對事物的分析能力極強、極公正,能一眼看穿問題的核心。作為一個稱職的法治記者,其實不一定要懂法律,因為你們不是在招法律顧問,也不是招法官,需要告訴讀者這件事觸犯了憲法的某條某款、該判幾年,也不是招作家、詩人,妙筆生花,把新聞寫得催人淚下,你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把整件事清晰地陳述出來的人,然後引導讀者從這件事中,我們該深思什麼、反省什麼、吸取什麼教訓。我認為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臉不紅,氣不喘,舒暢說完,拉好裙子起身,準備道別。
兩個面試的人都沒回過神來。
“你去哪?”裴迪文輕輕咳了一聲,叫住舒暢。
“我還要趕下一個面試。”舒暢坦白道,挑釁地揚揚眉梢。
“沒那個必要。”裴迪文一笑,轉過身對面試的人說道,“報社不需要太中規中矩的媒體記者,要的就是這種有個性的新一類。”
“裴總,就是她嗎?不要再面試了?”沙發上一個男人問。
裴迪文點頭,“嗯,就她,試用期三個月。如果合格,就訂合同,三年內不可以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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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暢傻在門邊,指著自已的鼻子,“我?”
裴迪文側過臉,“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
“我是學工程設計的。”舒暢這下不敢逞能了,她可是連一般公文格式都不清楚的,寫報道,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裴迪文微閉下眼,“所以你必須好好的接受培訓。”
舒暢只會眨眼,不會思考,被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餡餅給砸中了。
如果說舒暢是一匹黑馬,那麼裴迪文就是相中她的伯樂,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層關係。
第七章
幸運,不見得全是好事。
舒祖康和於芬聽舒暢說被《華東晚報》錄取了,均一臉呆樣。
“唱唱,你沒騙人家吧!”於芬擔憂地問。
“唱唱,工作上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不是你的專業,遲早會露餡的。”舒祖康語重心長。
舒暢覺得自已的爸媽真是一等一的良民。
她拍著胸膛保證,“爸媽,沒那回事,他們是看中是你姑娘的潛力,這才挖掘過去。為了報答他們的知遇之恩,我就勉強接受了。”
其實,她心裡一點沒底。從市圖書館借了《法律大全》和《新聞學》兩本大部頭的書,想臨死抱下佛腳,惡啃一番。就翻了幾頁,舒暢就一個頭兩個大。想想幾天內,自已就能速成一代名記,那在新聞系混了幾年的佼佼者們,不得一頭撞死呀!
就這樣,舒暢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去報社報道。
按照服社慣例,所有分來的大學生先到校對組或夜班熱線見習,期滿一年後再分到各部門。很多大學生對校對工作很不以為然,一個新聞專業的碩士生不能馬上投入到火熱的採訪熱線,而要在夜班對著稿子上的字一個一個地咬嚼,實在是扼殺青春和戰鬥力。
報社可不這樣想,剛出爐的新新人類,是有火一樣的熱情,但是不冰幾天,是寫不出有質感的新聞。
與舒暢同一批進來的還有四個大學生,三男一女,人事部的人很快就替幾人分了工,二個去校對組,二個去夜班熱線。舒暢當時還有一點竊喜,有了這一年,自已謙虛點,可以偷偷地豐富自已,取取經。
“部長,我呢?”好半天過去,舒暢沒聽到部長提到自已的名字。
人事部長頭髮花白,兩頰瘦削,戴著高度的近視眼鏡,象酒瓶底似的,“一會有人過來領你。”
說話間,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你就是舒暢?”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舒暢。
舒暢拘謹地點點頭。
“走吧,車在下面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