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如堤壩崩洩,震的房梁塵土嘩嘩灑。
離最近的祁六都耳鳴了。
連遠處的田永恆,都禁不住咧嘴。
房門被推開。
身穿紫袍,繫著玉帶的欒歇,被這一嗓子吼得三魂丟了七魄,走路姿勢都變了,兩手兩腳順拐而入,喜感十足。
“臣,拜見祁公。”
他抱了抱拳,然後狐疑打量三人,似是想找出方才那不似人的動靜,是哪一位發出的。
祁六還在耳鳴中,壓根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麼。
但這並不妨礙他接話:“久仰欒大人威名,請入座。”
欒歇點下頭,在桌案近側的椅上坐下。
為了給耳鳴爭取恢復時間,祁六吩咐鄧夏倒茶。
等稍微能聽見了,才緩緩開口:“阮家主跟我說過,行宮大小事,若有不懂之處,可多多詢問欒大人。”
欒歇笑道:“祁公不必客氣,我與阮守林乃八拜之交,你是他力推的人,便是我力推的人,以後誰要敢說三道四,那就是不給阮、欒兩家面子!”
“有欒大人這句話,我有底氣多了。”祁六奉承一句,接著問道:“聽說欒家最近的生意,出了些小情況?”
提及這個,欒歇一肚子氣。
欒家主要經營古玩字畫,店鋪多開在大康,因那兒距應北最近。
可自打田狗兒那個熊玩意去了大康,他這門生意算是完了。
本指望侄兒欒丘君,掌握軍權後,能治一治那頭瘋狗,誰知一場譁變傳來噩耗,竟連個屍首都見不到。
“祁公,雖說今日不談政事,但田狗兒那個挨千刀的王八蛋,是得好生教訓教訓了!”
隨後欒歇開始發牢騷,唾沫星子橫飛,骯髒詞彙一個接一個往外吐,就差罵田狗兒偷人夜壺。
祁六、冉闖、鄧夏都是在鄉野間,參與過兩村對罵的史詩級場面,所以當前這點小兒科,完全入不了法眼。
好容易等欒歇發洩完,祁六才附和一句:“田狗兒確實將大康弄的不像話,待北伐之後,我指定要他有個交代。”
“要我說,就得砍了他這顆狗頭!”
欒歇依然憤憤不平。
祁六勸了兩句,見沒什麼效果,只好端起茶碗。
欒歇起身告辭。
他一走,門口邢院目再次高叫:“一品右尹張厥求見!”
不等祁六遞來眼神,田永恆立即介紹:“張厥原為應朝末歷七年的狀元,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是應南文學的代表人物,有應南第一睿敏的美稱。”
喲?
祁六沒想到,今兒能遇到一個,在名氣上與自己不遑多讓的對手!
雖說如今這世道上的諸多名聲,誰也比不過曾經的人畜,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他倒要看看,這位第一有什麼能耐!
“他什麼出身?”祁六提了一嘴。
冉闖、鄧夏也很關心,三人均看向田永亨。
對方被盯的莫名其妙,搞不懂他們的意思,如實回道:“張厥是曲家的女婿。”
得嘞!
三人齊齊鬆口氣,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與這位第一睿敏比劃比劃!
來之前肖老頭吩咐過,這行宮上下藏龍臥虎,不是誰都能惹得起。
遇上士族大家,比如欒歇這樣的存在,就好生相待,縱使有什麼不滿,也可交給阮守林處理周旋。
至於其他嘛,只要不是士家嫡系,管他什麼身份,定要設法壓一頭,如此才能樹立威信!
這就叫柿子專挑軟的捏!
“讓他進來!”
冉闖撇著大嘴,再次震的房梁嘩嘩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