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總要戴上不同面具。
學生有學生的樣子,老師有老師的架子。
上門求職,就得低三下四,唯唯諾諾。
公司高管,大多頤指氣使,面容嚴肅。
除了不同職業所要求的刻板模樣,有時候還得扭捏作態,以達到拉攏人心的目的。
就像演藝圈的各路明星,均要苦心在社交平臺經營人設,塑造出一個虛構的完美形象。
就像一般人根本見不到的各路大官,在植樹節那天扛鍁拍攝。
人,總會在某一刻,活的根本不像是一個人。
均在紛雜繁擾世界中,努力扮演著職務與地位的角色。
或許會有愣頭青覺得不屑,嚷嚷著我不一樣,我要活的真實。
殊不知只要你在這個世界生存,就要遵循此類規則。
天天宰粉絲的賣貨主播,一口一個家人,一口一個賠錢,卻不妨礙賺的盆滿缽滿。
但凡讓他們真實些,將各商品的成本價,以及每一筆訂單能吃到的回扣說出來,保準都要完蛋。
所以說,這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
行宮,書房。
祁六大馬金刀,在桌後坐下。
鄧夏、冉闖兩個哼哈二將,各抱著肩膀站在後方左右。
田永亨沒敢入座,只是欠了欠身,半躬著身詢問:“祁公找我,可是有事?”
“是這樣。”祁六斟酌言道:“我初來乍到,對諸位官員多不瞭解,你我是舊相識,對虎塘的裡裡外外,都比我熟悉,所以與他們碰面前,我想從你這裡先了解一下。”
“承蒙祁公賞識,某定知無不言。”
“田大人不必拘束,入座吧。”
田永亨抱拳稱謝,轉身在一旁的秀墩坐下。
此時的他,仍未走出那股不真切的感覺。
三年前在亂軍胡混的時候,從未敢想過,有朝一日能在虎塘行宮堪當大任。
更沒有想到,自己一路逆襲的人生,此時此刻竟完全拿不出手,只因遇到了一位更狠的存在!
十六七歲的祁六,完全擺脫了稚氣,坐在桌案後方,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老練沉穩的,與孫壁之相比也不遜色。
田永亨觀瞧的暗暗點頭,對應南前景極為樂觀。
殊不知對面的祁六,心裡相當沒譜。
這個坐姿讓他覺得彆扭,而且維持起來很累。
為了今日上任,肖老頭可沒少幫他培訓。
怎麼走,怎麼坐,怎麼說話,如何抑揚頓挫。
祁六生生演練了三日。
尤其是剛剛在行宮門口,當著諸多官員的發言,都不知背了多少遍!
可以說,為扮演好‘應南王’這個角色,祁六下了一番苦功,且覺得比以前舉盾練氣力還累。
尤是如此,肖老頭也不滿意。
在他老人家看來,一方霸主,舉手投足都要霸氣外露。
就像一頭猛虎,哪怕它打鼾了,也改變不了是一頭猛虎的事實。
祁六這個‘應南王’,是撿來的,骨子裡,還是個莊稼漢,且是個小家子氣的莊稼漢。
再好的包裝,只能矇騙一時,無法持久。
為能鎮住行宮內外的大小官員,肖老頭琢磨來琢磨去,才想出單獨見面的法子。
更是故意讓祁六暗示,允許他們相互說壞話。
如此一來,或可從這些壞話中,抓住把柄,從而更好的進行控制。
將計劃在腦海中過一遍,祁六愈發佩服。
心說大爺不愧是大爺,下得了廚房,上得了檯面,若家中沒有這位老人,自己就這麼稀裡糊塗,跑來行宮上任,豈非與那猴子無二?
正想著,就聽門外邢院目高聲叫道:“一品左尹欒歇求見!”
祁六沒急著讓對方進來,而是好整以暇看向了田永亨。
後者立即會意,言道:“欒家是應南傳承最久計程車家之一,欒大人也是公認計程車家領袖,在維護士族利益,保證士族血脈上很有建樹。”
士家大族同氣連枝,瓜分天下。
彼此間也存在矛盾與競爭,一旦有爆發衝突的苗頭,就需有人出面調解。
欒歇便是這位調解人,也被稱為宗伯,算是各士族共同的代表人。
祁六心裡有了計較,抬手敲敲桌子。
冉闖扯開嗓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