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罷!”
王李異口同聲地冷哼,哼到尾,容恪出聲表態:“崔尚書出面,我再攥著不放,未免小家子氣;只是——王大人,李大人,你們眼裡口裡的曼妙女郎,是我的人,非秦樓楚館的妓子,容不得旁人覬覦。我這人名聲臭,脾氣賴,倘有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來,我不介意陪他玩上一玩。”
王李的聲兒有些悻悻的:“罷罷罷,我等不和你計較。”
裡頭安靜了。
移時,推杯弄盞的叮叮聲逐漸發散開來。
衛琳琅忙忙從腋下抽出手帕子,半遮著臉,離開這是非之地。
恍惚間,轉入了新娘子待嫁的院子裡。
丫鬟婆子忙得腳打後腦勺,無人注意她,一路暢通無阻,悄無聲息地行至正屋門前。
及欲啟門,內裡憤恨交加的對話姑且阻止了行表姐好表妹安的虛情假意的念頭。
“好姑娘,快小聲些,耳目眾多,難保從哪傳出去。”丫鬟紅霞道。
曹明霜越來了性子,轉手揮落另一邊小丫頭上的茶,又是哭又是罵:“現如今了,我怕什麼?你們一個個,沒一箇中用的,一群廢物!當時在我面前如何保證的?‘親自把人領到後院的’、‘親眼確認人和何景盛同處一屋’、‘親手鎖上的院門’……到最後怎麼著?人不還是飛了去!”
主子發火的棘手難題,紅霞自知搞不定,忙使小丫頭去請史嬤嬤過來說合。
鞋底摩擦地板的動靜逼近,逼回了衛琳琅的沉著冷靜,她抬手扶正髮簪,故作雲淡風輕,和門扇之後的小丫鬟笑著打照面。
“表、表姑娘……?”那小丫頭明顯慌了。
衛琳琅頷首道:“我來看看錶妹。”
紅霞循聲走近,口上還在數落小丫頭:“讓你去,你只管扒在門口做什麼?”
待瞧見衛琳琅,戛然失語。
衛琳琅道:“敢是我來得不碰巧,打擾你們說體己話了。”
原就做賊心虛,又被她似有若無地一帶,不自然的紅倏爾在紅霞的面頰、耳朵暈開。
衛琳琅哂然一笑,越過這窄窄的門道,直投曹明霜處。
曹明霜慘白的臉蛋上淚跡斑斑,一雙眼睛紅腫得像桃子,宛然一個對鏡自怨自艾的深閨怨婦。
她不由失笑,秉著來自朝夕相處近十年的表姐的關懷,道:“大喜的日子,表妹莫悲泣了,妝花了再化,當心耽誤了吉時。”
軟刀子,刀刀刺痛人心。
曹明霜冷笑氾濫,死盯住鏡子裡那可憎的面孔,直截了當地問:“看我生不如死,你很稱心如意罷?”
衛琳琅迎頭直面她憎恨的注視,春雨慢慢在面上漾開了:“表妹何苦曲解我的意思?另外,何家的門楣也是圈子裡靠上的,那何公子滿心滿眼都是表妹,為迎娶表妹,聽聞舊日的毛病改了不少,書本也重新撿起來了。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肯做到這份上,實屬難能可貴,不是嗎?”
兩行清淚湧出曹明霜的眼眶,她恨恨道:“你別高興太早,我去何府,是正妻,你在侯府,區區一個卑賤的妾而已,上不得高臺盤。”
衛琳琅將氣量寬容展現得淋漓盡致,微笑祝賀:“那祝表妹,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曹明霜揮幹淚水,昂起頭顱,道:“騎驢看唱本,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