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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風動念動

體弱,沒熬過月子,死於血崩之症,然後嗷嗷待哺的老侯爺就養在了容恪的祖母容老夫人膝下。

老夫人有親生兒子,奈何天生不足,三四歲上一命嗚呼,老夫人傷心欲絕,從此便成了心病。

久病成疾,老夫人身子一天天衰弱,對撫育老侯爺一事上有心無力,若論虧欠,不免是有的;為此,母子倆之間長久維繫著不冷不熱的關係。

老侯爺長大成人,棄文從武,隨先帝南征北伐,功績卓著,一躍成為京城頂炙手可熱的人物,後欲迎老夫人進京盡孝,老夫人以不適應北邊生活為由,一口回絕;老侯爺再四堅持,老夫人再四推諉,便慢慢擱置下來,直到今日——老夫人越發上了年紀,腿腳不靈便,單靠下人們用心恐多有怠慢,容恪便承父之遺志,親下江陵接老夫人北上,為其養老送終。

衛琳琅深感唏噓,有感而發:“竟還有這層關係……”

寶凝亦嘆道:“那位素未謀面的老祖宗,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可見造化弄人。”

寶格眉心微緊,撇嘴道:“那老祖宗脾氣挺倔的,此行不曉得順不順利,但願耽擱不了太久。”

南方溼熱,眼瞅立夏了,如不能早日返還,豈不要被蒸熟了。

衛琳琅卻持截然相反的看法。

她的家鄉乃江陵府下轄一縣,因自幼年喪失雙親,上京以後再未回過,她不是沒央求過舅舅舅母,年節時下去父母墳前祭拜,舅舅倒不反對,敵不住舅母嫌往返路遠,費人費錢,以各種理由搪塞;那時她看人眼色過活,僅有的錢財皆由人霸佔,根本沒有話語權,只好任搓任扁。

一年兩年積攢下來,足足十個年頭,回鄉終究成了奢望。

此次江陵之行,無疑雪中送炭,恰恰全了她上父母陵寢前磕頭的心願,當然是呆久些好。

思及此,心情豁然開朗,忙撇開一切,緊顧著整點行囊。

從曹家出來時兩手空空,在侯府安頓下來距今,零七八碎的東西添了蠻多,正式整理起來,耗了段時辰。

晃眼夜深,衛琳琅卸下身外之物就寢,兩眼張張合合,卻是頭緒紛繁,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

天矇矇亮,衛琳琅搭寶格的手腕登入車廂,座兒上擺著手爐、毛毯,她很用得上。

容恪騎馬走在最前頭,身形挺拔,目不旁視,耳不旁聽。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蔓延至渡口,隨後裝卸隨行物品。

衛琳琅覷腳下的路,仔細下了車,展望周圍——口岸停著兩艘客船,行人們紛紛踏上靠西的船,靠東的那艘無人問津。

寶格看出名堂,答疑解惑:“侯爺包了那艘船,專供咱們府上使用。”

衛琳琅暗暗吃驚容恪的財大氣粗之餘,對侯府的富貴有了更具象化的認識。

船分地上地下,攏共三層,下人們在地上一層落腳落腳,衛琳琅、容恪及各自貼身使喚的人,即寶格寶凝逐塵三人,在二層安置。

說來好笑,衛琳琅和容恪的屋子,一頭一尾,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走廊是二者唯一的聯絡,而此等使人啼笑皆非的安排,正出自容恪之口——他和她,仿若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