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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自作多情

從不曾做錯過什麼,侯爺怎麼就不搭理人了呢?”桶裡的空間填了一半,那婆子把濺上油花的手往粗布圍裙上蹭乾淨,又取個蓋子來蓋住桶。

這些飯菜金貴,衛娘子食慾不振,沒動幾筷子,因便宜了她——她孃家姐姐在江陵做小本買賣,晚點外甥會在角門外侯著,拎桶回家,她姐姐一家就有幸嚐嚐這人間美味了。

另一個婆子邊蹲著擦碟子,邊擠眉弄眼叫人到跟前來,小聲說:“我兒子和車伕關係好,聽車伕無意間說漏兩句,好像是衛娘子趁侯爺處理公務時,悄悄地出門見什麼人去了。想侯爺是何等神通,哪裡瞞得過去,這不就露餡了。我算計著,也就是打那天起,兩個人便沒接觸過了。”

因日前衛琳琅受了驚嚇,舊疾纏綿,須佐以藥劑滋補,寶格便來灶上催藥,碰巧撞破倆婆子鬼祟議論,登時拉長臉喝道:“不好好幹活,亂嚼什麼?衛娘子便是再有不是,那也是府裡主子輩的,哪容你們說三道四?當心我回了衛娘子攆你們出去!”

倆婆子暗自咕唧幾聲,訕訕分開。

寶格料想,幾個糟婆子都敢非議主子,想必其他人更膽大妄為,一時急脾氣上來,叉著腰訓斥起來:“你們也別打量娘子寬容就為所欲為。明白告訴你們,娘子就算不如從前,懲治你們那是綽綽有餘!哼,這回便揭過,以後再讓我聽見一個字,定不能輕易算了!”

劈頭蓋臉一通,寶格斂起吃人的架勢,自端藥走人。

往深裡考慮,藏不住話的寶格秘而不宣,將才的不快一絲風兒沒露。

她隱瞞歸隱瞞,衛琳琅耳聰目明,心裡有桿秤。

見風使舵乃人之本性,誰愛討論且隨他去吧,誰讓她無能,不得容恪歡心呢。

他從頭到尾都不信她,否則那日照雪樓之行千般小心、萬般隱秘,怎會公之於眾?

必然是他,刻意派人一路盯梢。

自以為用盡辛苦便會換取他的信任,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他差人跟蹤她、監視她的結果。

想當初,即便她多番解釋自己和“趙錦安”別無瓜葛,他就是認定她不清白。

當“趙錦安”只是“趙錦安”時,他都疑神疑鬼,現今湊過去不計後果告訴他,那才不是什麼趙錦安,那是她失散多年的表哥,親如一家人,親到雙方父母有意撮合彼此,親到她整整惦念了十年——真的如此做了,他絕對會發狠殺了她的。

她不敢,亦不願,更不能。

放任衛琳琅自生自滅的第四天,容恪終於肯記起那小小的宅院裡,住著一個人。微微晃晃沉重的腦袋,他叫逐塵來說:“你去衛宅,督促衛氏女回江陵。”

昨晚高興,稀裡糊塗的,逐塵不知被灌了多少酒,好在他底子硬朗,酒量尚可,方不致睡死。

提起來,侯爺也一改冷傲孤僻,同人傳杯送盞。他平素滴酒不沾,乍吃了幾杯酒,醉意燻然,靠人扶回房間。外衫顧不得脫,臉顧不得洗,亂糟糟入睡。

這卻怪異。

逐塵苦思冥想,悟不出個因果來,權當他是打了勝仗心裡快活,而破例飲的酒收場。

當下領命,逐塵速從井裡打了盆涼水,撲上臉頰醒神,而後騎馬昂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