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忍著傷痛將他背起,直奔榮華園。
只有那隻食盒靜靜佇立在路邊,無人問津。
所幸趕去榮華園的人甚多,路上有人搭把手,總算將遲淵帶到。
葉憬正守在葉蓉房門外,他險些忘了還有遲淵這個傷患,見狀趕緊讓大夫先去檢視遲淵的傷勢,這些大夫是早年養著為葉蓉續命的,如今葉蓉有神醫谷的宋鈺照看,這些大夫便充當軍醫了。
好在遲淵大多是皮外傷,失血過多導致昏迷,上過藥休息一陣子便能痊癒,倒是葉蓉的情況不容樂觀。
屋裡頭除了葉蓉,就只有兩個貼身婢子在旁侍奉,就連葉憬這個做兄長的也被驅逐到門外,只能乾等,一幫人從入夜等到二更,又等啊等,直至破曉時分,終於有腳步聲響起。
宋鈺拉開房門,面上盡是疲憊之色,他抬眸只看向葉憬一人,“葉小姐的寒毒暫時是壓制住了,不過有些話,還請殿下移步再說。”
葉憬牽掛著葉蓉的病情,也不耽誤,跟著宋鈺走到另一側無人之處,確定其他人聽不見了,方開口問道,“如何,寒毒可制住了?”
“不算太好。”宋鈺嘆了口氣,“原先她一直在神醫谷養病,毒性勉強壓制得住,但自從回了桑山,寒毒日漸侵入肺腑,最遲明年開春,若再得不到救治,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了。”
饒是葉憬這般人物,乍然聽到葉蓉只能活到明年開春,亦是控制不住身形,他扶著廊柱,壓下了那一絲慌亂,“宋神醫如此說,必然是還有辦法的。”
“是……”
宋鈺抿唇,“辦法就是芙蕖,算算日子,她已服用半個月的湯藥,再等等,等過了除夕,便可取血,期間需得保證芙蕖身子康健。”
他既然答應要救葉蓉,關於葉蓉的病情他自會如實相告,為了彌補,他需要更努力的鑽研醫術,好在事後為芙蕖施針換血,如此方能兩全,不過後面這些他不能告訴葉憬。
以葉憬對姜國人的恨意,他決不容許芙蕖活著。
葉憬一聽如今能救葉蓉的只有芙蕖,果真氣得一拳頭砸在廊柱上,生生砸出一個凹陷,但這不足以洩憤。
他咬牙切齒道,“那個姜國公主,極有可能是裝瘋賣傻的內應,本王留不得她!”
果然。
宋鈺暗自嚥了口唾沫,“若能挽回葉小姐一命,便也算她將功折罪了,更何況,在下探過她的脈象,她似乎在孃胎時就落了隱疾,亦或是幼年時受過某種刺激,導致她如今反應遲鈍,懵懵懂懂,心智宛若稚童……這些並非偽裝。”
儘管如此,葉憬還是恨得咬緊了後槽牙,“難道我上百個北辰將士,就該慘死於姜人之手?”
“如何決定,全在殿下一念之間。”宋鈺不想與他掰扯兩國恩怨,只道,“還有……此法最後一步,需得說服遲淵同意才成。”
最後一味毒藥鴛鴦淚,他已經在調配了,待到除夕之前,由遲淵主導完成這一步,芙蕖這味藥引便算成了,只是葉憬尚不知內情,以葉憬的護妹脾性,他斷然不允許自己的妹夫與旁人有染。
偏這藥引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獻血之人是否心甘情願,若換旁人用強,便違背了這條原則。
對上葉憬投來的疑問目光,宋鈺仔細說明了情況,葉憬在短暫錯愕後,再次握緊了拳。
“蓉兒是本王唯一的妹妹,她自幼愛慕遲淵,又與遲淵有婚約在先,本王怎可能讓遲淵與旁人……”說及此處,葉憬發出一聲冷哼。
也怪芙蕖,偏就只纏著遲淵一人,但凡她纏著其他人,事後葉憬大不了給那人升官進爵補償一番,也不至於如此氣惱又無力。
以葉蓉對遲淵的痴戀,若知道自己能活命全靠遲淵犧牲色相,恐怕寧願去死也不接受,再者便是遲淵,再如何也是與他共進退的生死兄弟,讓他堂堂一個將軍,放下身段與仇人之女虛情假意已是不易,再讓他與那傻子苟合……
出於道義,葉憬做不出強迫遲淵委身之事,“此事不妥,莫說蓉兒不願,恐怕遲淵他也……”
話未說完,廊下另一端響起遲淵虛弱的聲音。
“殿下……臣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