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瞧顏如玉,徑直走過去,往主位一坐,由著茴香上了茶,自家端起茶盞拿碗蓋撇了撇茶沫子,眼皮也不抬,道:“我還當哪位舒夫人。上次聽顏姑娘說要從良。想必已成了,嫁入舒門?恭喜啊。”
顏如玉真是鐵板撞啊撞就習慣了,這回笑容半點兒沒碎,自家起身慢悠悠坐回原來的位置,道:“奴本姓舒,小字韻如。先前在京師萬芳樓,因著媽媽說,既姓舒,應景那句書中自有顏如玉,便就改了。現下熟識的。便也不帶姓氏稱呼,只叫奴一聲,如姑娘。”
夏小滿輕輕哦了一聲,也沒言語,只撥弄著碗蓋等她下話。
顏如玉也不兜圈子,見她不語,便開口笑道:“奴上次與二奶奶的書信,想必二奶奶是都看了吧,也曉得奴地誠意吧。上回奴與二奶奶商量地事,二奶奶思量得……如何?”
“上回什麼事?”夏小滿道。
顏如玉也不惱。笑道:“二奶奶真是貴人多忘事。奴想請二奶奶拿那些圖樣,入奴那生意一份子。紅利的事,好商量。”
“顏姑娘。”夏小滿稱呼不改,撂下茶盞,不輕不重,卻是鏗然有聲。道。“我覺著,話之前也說明白了,圖你也能拿到,不必再談了吧。還有旁的事嗎?”
顏如玉收了笑容,黛眉微顰,正色道:“二奶奶,您原是疑心奴地誠意,可如今那信您也瞧了。奴誠心可鑑……”
“顏姑娘。”夏小滿打斷她。聽了那信手心發涼,臉色愈寒。森然道:“既是說到誠心,那就請顏姑娘為我解惑,………你那信最後一句什麼意思?”
顏如玉回頭與身後的兩個丫鬟道:“出去候著。”看著兩人出去帶了門,她目光又落在茴香和採藻臉上,又瞧夏小滿。
夏小滿昨兒才從險境中走出來,今兒哪裡肯再置自己於危地,茴香和採藻也算信得過的人,自然都留在身邊,萬一有個什麼也好應對。
顏如玉等了半晌不見動作,咬著唇平了平心氣,這才開口,低聲道:“董捕頭在奴那邊歇了兩宿,奴聽得的信兒,冒著風險來稟知二奶奶,既是盼著二奶奶有個應對,也是示以誠意。如今,二奶奶也能證實奴未有虛言,如何還不肯信奴一片至誠?”
夏小滿聳肩冷哼一聲,道:“你言辭含糊,模稜兩可,………出事便算你言中,不出事你也可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顏姑娘,你這心可真誠!這樣就要我領情?”
顏如玉面色也沉,道:“領情二字折煞奴了,奴並無此意。二奶奶說那信含混,奴便斗膽問上一句,二奶奶說怎樣才是清楚的?奴聽得多少說與二奶奶多少,不過是聊表誠意,奴圖個什麼,不過是徒慕二奶奶才華,委實……”
“打住。”夏小滿冷冷打斷她,“顏姑娘不必這麼誇我,我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得很。”
就知道從這女人嘴裡問不出什麼來,其實,就算問出什麼來,她也是疑心大於信心。自己也是可笑,既是不信,還問伊做甚?罷了,這件事她不想再插手,既是年諒說他處置,那她配合就是,自己做主又指不上出什麼亂子。這會兒真不能再出亂子了。
攤開了說,徹底打發掉伊算了,她沒精力同伊糾纏不清。
“姑娘要合夥,我不妨攤開說,打年家招牌就是年家六分利。年家不差這一處買賣,姑娘地銀子不是還有大用處?所以,姑娘還是三思吧。”夏小滿嘴角掛起一抹冷笑,道,“而且,就算我想做這買賣,我家爺,我家姑奶奶也不會許。言盡於此。給彼此留個臉面吧。姑娘慢走,我不遠送了。”
顏如玉咬著唇,硬是紋絲未動,一雙美目在夏小滿身上轉來轉去。夏小滿也不理她,只做請地動作。
半晌,顏如玉鬆開唇,緩緩道:“二奶奶,未曾想過要些體己銀子?不是奴說,紅塵裡骨碌一圈過來,奴算看透了些人事。這世間,什麼都是虛的,只銀子才是真地。”
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42、有人就有江湖⑥
這世間什麼都是虛的,只銀子才是真的。這話原也是她夏小滿的座右銘。
夏小滿那本是指尖朝門的手復又落在茶盞上,端了來遞到嘴邊,瞥了一眼顏如玉的臉。這個女人的職業,使得她比任何人都懂得銀子的重要性,有這點見識,其實也不足為奇,為奇的是她為了勸自己入股,能堂皇的說這句話出來。
即使有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