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句話的,這算是直指為人妾的不穩定性,要面子的可不愛聽,沒準兒當場就翻臉了。這個賭注,大了點兒。也不無好奇,這個女人想博的到底是什麼?看看杜十娘,就曉得一個花魁有多少銀子;看看她想盤金玉堂,這等手筆,也不會是個缺銀子的。她說想從良,想洗底,怕也不過藉口罷了,這麼多銀子,什麼事辦不成。
顏如玉瞧著夏小滿收回的手,嘴角重新掛起笑意,面容柔和起來,眼底不經意帶了幾分自得,柔聲道:“二奶奶且細想想,奴說的可是在理兒?手邊總是要有些銀子方是依傍。這事兒可也不好叫爺們知道。奴實是敬服二奶奶,這才誠意相邀,也不是紅口白牙的憑空奉承二奶奶,就單說那蓮花匣子,二奶奶這份才學見識誰人能及?湮了實是可惜。”
夏小滿哼笑一聲,收回視線,開始飲茶。不圖年家勢力,僅憑兩張圖紙就來奉承她巴結她死乞白賴邀她入股給她紅利,這事忒不靠譜。她沒自戀到認為有人能欣賞那些圖到這種程度,圖本身也沒什麼多特別的地方,而這種對圖的態度現代人沒有,這個時代更加不會有。就算她瞎貓碰上死耗子,那麼,這個死耗子是自然死亡無毒無害無副作用的機率又有多大?有句流行語改一改也可以放這邊用。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婊子那張嘴。
她撂下茶碗,一抬眼,慢悠悠道:“我一早說恭維就不用了,姑娘有沒有點兒新鮮的?”
顏如玉輕咳一聲,這一隻嫩白的美手落到烏鴉鴉的頭髮上,輕輕撫過鬢角地荷葉簪,水蔥似地手指柔軟輕盈,一路從鬢角滑到耳垂。撫了下墜子,又沿著下頜完美的曲線一路滑下來,像是特特秀了一番她的蓮花造型。而後甜笑道:“就二奶奶那套蓮花圖樣的匣子,奴已是想好了應景的首飾,想著與二奶奶瞧,二奶奶定也是喜歡的。”她頓了頓,又笑道,“若有凌二嫂的繡件。繡些並蒂蓮那便更好了,一準兒襯得首飾更出彩。”
紀靈書說的沒錯,是有幾分眼力見識地,可惜了這樣身份這等個性。而且。趕在這個時候。若昨兒無事,夏小滿找鋪子找銷路四處碰壁時,肯定會考慮她的建議。但經了昨兒的事。已是大不一樣。
銀子固然美妙,性命更加重要。總不待有錢賺沒命花………淨與旁人攢家底了。
夏小滿微偏了頭,交代茴香幾句,茴香微一遲疑,還是領命出去,片刻拿了凌二嫂送的包袱回來,撂在顏如玉身旁的桌上。裡面荷包早已被收起來,剩下的是一套六隻匣子。
和這個女人長期合作那是絕不可能。她不是盯那匣子嗎?就一錘子買賣。打發她走。短期內自家沒舉動,她也蹦不起來。她有本事找凌二家的。隨她去。
夏小滿遙指那些匣子道:“顏姑娘做個價吧。”
顏如玉有點兒眼睛發直,怎麼也想不到這兩天功夫匣子便都雕出來了,看來是自家低估了凌二那廢物。她偷眼瞧夏小滿依舊是毫無表情的模樣,眼珠兒轉了轉,露出個大大地笑容,道:“謝過二奶奶。”
夏小滿頭皮發麻,額頭青筋直跳跳,這什麼跟什麼就先道謝啊,她還沒預設啥呢,這女人也忒懂打蛇上棍了!好在她不是單口相聲裡的乾隆,沒什麼金口玉言,不然這女人學劉羅鍋那邊一謝恩,她就只能抻脖硬吞下苦水,自家暗地裡後悔去。
她冷著臉,只道:“買賣生意,公平交易。謝我做什麼?”
顏如玉媚然一笑,也不介面,兀自拿起一個匣子來仔細端詳,開展估價工作,這看了又看讚了又贊,再將幾個匣子併到一起,手指輕拂,道:“這些木料雖是上乘,但算不得頂好的,花樣和雕工卻是沒得挑,這又是一套,奴出一百五十兩,二奶奶意下如何?”
夏小滿和紀靈書在尉宣府做過一回買櫝還珠的事,砍價一番幾個匣子裡最貴地也只十兩,平均算下來則是六兩多一個。不過匣子這樣的技術性奢侈品的價格很難固定,原材料、鋪面雜費、匠人夥計工資哪樣不是成本?而純利潤還得根據地區消費水平來加。這因著店鋪房子都還沒影,市場調研也沒開展,夏小滿自然沒進行過成本核算給匣子定價,甚至實際上連心理價位都沒有。況且現在這六個匣子,料是木工搭添頭贈送地………沒成本,就算按照過去的手工錢給凌二,攏共也就三十兩。
現在顏如玉出一百五十兩。
要不要接?夏小滿略一遲疑。商人趨利,給少了是正常,若給多了自然……
顏如玉卻是見她不語,便再次開口,陪笑道:“一個金蓮蓬,五、六兩金,加了珠子,討個彩頭,也不過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