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慎全問完了這才鬆了口氣。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端過茶水來喝了幾口,然後才慢悠悠道:“六弟猜這竇煦遠當初為何找你合夥做瓷器?”
年諒一笑,道:“姐夫說的我是真糊塗了。當初也同姐夫說過,我疑他想做貢瓷。”
胡元慎搖頭笑道:“再沒想到的。這小子財迷心竅,盜販私鹽!”
“竇煦遠販賣私鹽?!”夏小滿聽得一頭霧水。“他至於嗎?他家生意很大啊,貢冰就能賺多少呢,咱們這兩樁生意他也沒少賺……”
“銀子自然是多多益善。”年諒擺弄著她的手指,道:“你是不知,私鹽暴利。玫州產鹽,市售一斤六十文,往不產鹽的西邊去,一斤三百文也是有的,去了車銷路費,只運鹽去賣就能掙三倍以上紅利,只鹽引不好求,這塊要攤些花銷,那紅利也能在兩倍。鹽戶的浮鹽賣地本就便宜,私煎的更是價廉,一斤淨賺一兩百文,竇煦遠這次查出來的,兩萬零四百石,你說是多少銀子?”
“天吶……”她咂舌道,“我原來以為只有邊關的鹽才是暴利……”她仰頭瞧他,道:“當初他找你就是因為大姑爺管鹽政吧?”
難怪當初出手大方,虧得年諒沒入夥!也虧得他們地合作只是代理商關係。。。想起她還攛掇過讓年諒和他合夥做輪椅生意,都有些後怕。有銀子也要有命花才是。
他點頭笑道:“嗯。是衝著姐夫來的,指著姐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救命呢。還有一則,他倒是奸猾,鹽是用瓷器運走的。”
“呃……是防檢查了。但,瓷器,那能裝多少?”她覺得世界老神奇了。
“其實裝的也不少。”他道。“還有幾次他運的瓷土出去,覆層是瓷土,下層都是私鹽。”
她點點頭,行,這腦瓜兒。“不會連累咱們吧?”
他哈哈一笑。摟得她緊了些,道:“你原不就說,這般簽了契,他幫咱們賣物什,還同咱們沒幹系麼?既是不相干,怎會連累咱們?且安心,他現在關在都轉運鹽使司地大牢裡,若是瘋咬亂說話……”
“唔……”她點點頭。道,“秋後問斬?”
他道:“還在審呢。”說著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他們想讓他咬侯廉孝出來。”
“不咬不也跑不了嗎?都是這樣的親戚了。”她奇道。
他搖了搖頭,道:“侯廉孝可以推說不知情。沒搜到賬本就沒證據,定不了侯廉孝的罪。這會兒侯廉孝肯定寫了謝罪摺子,再往京裡求救吧。”
“求救?嘿。”她冷笑一聲。這鏈條從下面一直鏈到上面呢,底下出事了,上面地巴不得趕緊脫下幾環來,讓底下自生自滅好了,以免連累上面。自古替死鬼多的是。侯廉孝也只會成為其中一個。他這會兒越瘋狂地求救,怕是沉得越快………誰都怕他咬上來,都欲除之而後快。他都很可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裡的。
年諒心情是愉悅的,這大半個月來這是最為愉悅的一日了。侯廉孝算計他時候可想到有這一天?哼哼。
他地手伸進滿娘地衣襟裡,摸著膩滑的皮肉,聽著她還嘟囔著竇煦遠和侯廉孝,湊過去堵了她地嘴,半晌,低聲笑道:“竇、侯都不是什麼大人物,根基不牢,還不是說垮就垮了。這和咱們全不相干。咱們且樂咱們地……”處會有強力風暴。
就像他想不到,潘剿的垮臺竟是從侯廉孝的瘋狂求救開始的。
侯廉孝的求救自然不會引起任何人同情援助,只引人厭煩,他像壁虎的尾巴一樣被拋棄了。甘心做棄子的又有幾人?他開始拿一些秘密來威脅那些得到過他好處的人。他其實未嘗不知道這極可能會加速他的滅亡。但只能飲鴆止渴,報以最後一絲希望。當然。希望很快變成了絕望。
然後,被人廢物利用。他是這盤棋地棄子,很快又成了旁人手裡的利器,這第一刀就是砍向風頭正勁的潘剿。
潘剿在為欽差巡視海防那兩年,每到玫州,玫州知府侯廉孝都會孝敬冰敬果敬,前後五次,共三萬七千兩。
真論貪墨,這點兒銀子其實上不了檯面,但這事兒卻撕開一個口子,很快沿海諸州揭發檢舉摺子紛紛而來,潘剿的銀山漸漸浮出水面。
皇上震怒,下旨徹查。
痛打落水狗誰人不會?沒用陸西原振臂一呼,就有無數人先上去踩了。
於是,陸西原雖沒得加封,但很明顯,這尚書之位已是納入囊中,之前那些說他罪責地聲音也就漸漸消失了,只剩花團錦簇,好生得意。
年諒收著訊息時,簡直氣炸了肺,連說了十八聲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