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郎殊勝那本就被炒得火熱地營私舞弊罪之外又加了一條教導無方縱子行兇。
郎衙內名聲一向不好,其實皇上也有耳聞,但因著既有老太妃舊情,又惜郎殊勝吏才,素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不曉得是臉上過不去了,還是什麼人讓他下了狠心,竟把郎殊勝踢出京師,外放西南瑭州。
吏部本來侍郎的缺兒還沒補上,不少人盯著,眼瞅又空出來個尚書!皇上也不吐口,暫叫副都御史潘剿與吏部侍郎陸西原共理。
一個是皇上跟前新近紅人,兩度被封欽差派往沿海考察;一個是吏部老牌幹部,副手位置坐了多年,業務熟練。滿朝皆知這尚書便就從此二人中產生了,都持觀望態度。
年諒恨得牙根癢癢,他挖坑是想埋了陸西原,結果陸西原竟有手段把郎殊勝踹下去填坑,踩著郎殊勝再往上爬。
他篤定的認為,參郎衙內的事一定是陸西原做的。郎衙內雖然惡行不少,但御史所報事情十之七八不是其乾的,都是那群衙內鑽所為,可惜名聲在那裡擺著,這事賴到郎衙內身上,也是百口莫辯。陸老三陸紹虞是標準地衙內鑽,一向和郎子旭走得近,事情知道得可不少……
夜行逢鬼不可怕,最可怕地是睡在身邊的人變成鬼。
雖然年諒也想整治郎子旭,這廝才是打紀淙書地罪魁,但這麼被陸西原利用了,他自然是極度不爽,更何況陸家父子還在逍遙,還可能升官!
只是可能,不說潘剿是御前紅人,單說陸西原雖然化險為夷,卻也沒徹底洗乾淨,還在有人叫囂著“陸西原是郎殊勝同黨需得一同治罪”。他但想往上爬,依舊沒有靠山,缺乏盟友。
這樣一個時候,而在外人看來,是政治投機最好的時刻。陸西原距離尚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遙,此時能助他一臂之力,回報註定豐厚。
五月間年崴回京,陸西原求見。
末了,年諒便收到這樣一封家書,說是七月玫州酷熱難耐,不若回京避暑,彼時腿傷也應該不礙事了,正好去陸家下定。
大老爺已答允與陸家的親事,臘月陸家四小姐及笄後,便即迎娶過門。
卷五 好和井徑絕塵埃 14、局中人⑧
年諒已經有很多年沒給父親寫過書信了。從前寫信也是在祖父的注視下書寫,用最複雜的句式表達最簡單的意思,沒有情感可言,只彙報學業和家裡情況。十四歲之後就再沒寫過。
如今執筆,句式也簡單起來,依舊沒有情感,也沒提身體、沒提事業,甚至沒提婚姻,只問一句話,瑾州的鋪子怎麼處置。
婚事強辯無用。“孝”字壓下來,反抗者死無葬身之地。但沒下定,那就不是死局。他得想法子把這個局給撬開,斷不能讓陸西原那個老狐狸如願的。
“娶誰家也不娶陸家。”那日他怒極,這樣同滿娘抱怨。
結果他那識大體的滿娘倒與他支了個招。
“玫州到京裡書信往來需要時日。若是沒收到家書之前就定了旁的親事……不算不遵父命吧。”她道,“你覺得表小姐怎樣?”
她剛剛洗過澡,打了蓮花胰子,身上有淡淡的荷葉味道,聞著當是十分清涼,他卻覺得有些煩躁。
滿娘素識大體。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也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他覺得若從她話裡聽出酸味,聽出她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委屈,他心裡一定會難受。
可現下,似乎聽不出半點兒了,滿娘還是那個識大體的滿娘……忒識大體了……還與他這般支招……可他這心裡……怎麼這麼彆扭?!
“滿娘。”他張了口,卻發覺他竟是無話可說。她如此識大體,他能說什麼?!他突然恨起她的識大體來。終只能道。“我原就與你說過,此言不必再提。”
“是說過。性子合不來。但我原也說過,如果不是調教表小姐,就只能等著調教陸四小姐了。”她道。
夏小滿的理解,這就是個比較級地問題。兩害相權取其輕。況且。紀靈書未必是“害”,而陸四小姐一定是。
並不是說牛魔王的妹妹一定是妖魔,哥哥不咋地妹妹人不錯的也不是沒有,本家三房的爺和小姐們不就是典型的例子。而是說,不論賢愚,只要伊進門,以年諒對陸家地仇視,倆人不掐才怪。就別想消停了。
再者,她希望是紀靈書。她希望。
見他聽了臉色變差,掐她手骨掐得越發緊,她也覺得諷刺,他們剛剛和諧歡愛一場,然後扭頭討論這個問題,實在……
她什麼話也沒有,只往他身上一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