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書看她了,不由一笑,走近兩步,笑眯眯道:“好標緻的小妹子。”
夏小滿咳了兩聲,這話怎麼聽怎麼像“好標緻的小妞”。這女人雖然乍一看極美極年輕,細瞧了怕沒有三十也得二十七八了,有了脂粉掩不住地細紋,而紀靈書才十二的娃啊……小妹子?這根本就是怪阿姨和小蘿莉啊!
她攥著紀靈書的手又緊了緊,客氣的向那女人一點頭,便就拉著她轉過身,又看那素服女子手中的玉牌,想著婉拒,道:“瞧這手藝是不錯……”
她這話剛一出口,那邊掌櫃的便先道:“我說這位奶奶,怎的平白信了她?再騙了奶奶的簪子去!”
夏小滿只一笑,並不答話。這也是她考慮地問題,雖然碎玉並不值幾個錢,但是沒有理由平白相信一個陌生人。而且,不只是騙錢不騙錢的問題。這人瞧著就是與金玉堂有仇的,這麼在店內明著撬生意,怕也是出於報復心裡吧,到底是不是沒什麼技術,只想拿這事兒來給掌櫃的添堵報復,也不好說。她沒得給人家當槍了。而這話不回答,也是不想給那奸商掌櫃的當槍當盾。
那素服女子漲紅了臉,怒目瞪著掌櫃的,強咬著下唇,遏制自己說出難聽的話來,穩了穩心神,依舊把那牌子遞得靠近夏小滿,道:“奶奶,我不是歹人,是急著用錢。手藝奶奶也看了,八兩,不,七兩,實不能再少了,瞧著要搭上好些工夫呢。奶奶意下如何?”
“你是玉攢子凌二地媳婦?”那花仙子滿身花香飄了過來,瞧了那玉牌,忽然插口問道。
那錦衣男子卻再次搶言,聲音已是抬高了,並帶了幾分陰霾,道:“如姑娘!買賣不成仁義在,別把事都做絕了。如姑娘慢走,某不遠送了。”
花仙子身後跟著地兩個俏麗丫鬟都是翻了臉,齊聲嬌叱道:“任爺什麼意思?”
花仙子卻依舊粉面含春,一隻塗了丹蔻的玉手一抬,兩個丫鬟立時噤聲,然後那手又無比妖嬈地攀到了搭到了那男子身上,目光裡多了幾分犀利,嘴上卻仍軟語道:“我都說了,你急個什麼我是瞧著這荷包繡活兒實在漂亮,小娘子瞧著又是缺銀子的,不若我買下荷包,也是善事一樁。咱們的買賣……不還長、著、麼……”說話間眉梢上揚,嘴角上翹,尾音上挑,媚態十足。
那錦衣男子被勾的心裡也是一動,忙咳嗽兩聲掩飾尷尬,只道:“如姑娘說笑了。如姑娘想做何事,敬請自便。咱們的買賣,如姑娘有誠意時再來吧。恕某俗務在身。不能遠送了。”說著拱了拱手。
廳裡這會兒只剩下夏小滿一行人並那素服女子。他瞧夏小滿是不認識的,又是來鋦首飾的,便沒在意,略一點頭算是禮到。而後掃了一眼那素服女子,冷冷向掌櫃的道:“老汪。下回門上看緊些,不相干的人莫要放進來,省得壞了咱家名聲。”
那素服女子自那錦衣男子下樓便一眼都沒瞧他。這會兒聽了這話。猛扭過頭,雙目充血赤紅,銀牙咬碎。忽然發狂一般,將手裡的玉牌猛摔過去,恨恨地高聲罵道:“任有義,你喪盡天良!”
那被叫任有義的理也不理她,一甩袖子,扭頭便徑自上樓,溫潤的玉牌撞到光滑的錦袍上,他渾然不覺。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玉牌彈起來,跌到地上,伴著脆響碎裂開來。
那素服女子全身的血都湧上來,脖頸、面龐都變得通紅,雙手緊緊握拳,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
那花仙子站在那邊,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妃色繡牡丹地帕子在手裡繞著,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她。
汪掌櫃低低冷笑一聲。轉而似笑非笑向夏小滿道:“這位奶奶,讓您見笑了,您看那簪子,可還鋦?這鋦首飾也得找保靠的地方不是?”
夏小滿斜了他一眼,不知道客戶是上帝啊,這什麼態度?!
然她還沒開口,汪掌櫃又轉頭對那素服女子道:“凌二嫂,先頭我同你說什麼來著?不若找家當鋪當了,許還是值些銀錢地,偏你不信,現下如何,一錢銀子不值了!”說著轉向小夥計吼道:“都這瞧什麼呢,幹活!”又回頭,手一擺,道,“凌二嫂請吧?別耽誤咱們買賣吶!”
夏小滿一皺眉,還未說話,忽然覺得手上一扭,紀靈書掙開了被她緊著地手,趕兩步到樓梯前,蹲下身小心翼翼撿起那玉牌所有碎片,放到帕子上包了起來,然後站起身,走過去拉了那素服女子的手,道:“姐姐,咱們走。”又向夏小滿道:“小嫂子,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