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採用一種野蠻的分析法,試圖不再根據已有的參照物來思考和做事。她想充分展示自己的性格,“沒有教條”。
在那個時期,她好像老有一種想破壞的需要。她宣稱“失去了政治主張和政治要求”,“喜歡空白,一個真正的空白,而不喜歡包含20世紀所有意識形態的大垃圾桶。”她還說:“必須克服對缺乏的恐懼,對混亂的恐懼,這種恐懼是反覆灌輸的結果。”
“我說過,當一個人什麼都不怕了,他就會危害所有政權。”
她所發展的烏托邦是一種共產主義的烏托邦,它是從自身復活的,應該已經消除了自己的錯誤和恐懼,一直處於她所安排的地方,在一個“永遠需要探索的野蠻之地”。作為一個女性,說出這些話顯得更加粗魯。1968年5月的事件解放了她身上強烈的甚至具有攻擊性的女權主義思想。她在往往向男性開戰的女權主義——同性戀的這種變化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種愚蠢的理論”,它可能會傾聽婦女和兒童的意見。於是,她身邊圍著一些女人,她們絕大多數都要求得到同性戀的身份,聲稱建立了一個沒有男性的新社會。杜拉斯支援她們的某些說法,支援某些女權主義的示威和某些雜誌,甚至承認某些女性的友誼,但她並不一定參加過她們的活動。很快,同性戀運動不再把她視為同路人,因為杜拉斯首先把自己當作是一個作家,從來不為某種性別或任何學派服務。
同性戀並沒有對瑪格麗特?杜拉斯影響太久,最多使她更加了解了女性的真正本質及其真正的秘密。在這方面,她從儒勒?米什萊1 的中篇小說中借用的關於巫婆的寓言很有啟示性。在她看來,女效能適應黑夜中森林的力量,不怕刺眼的燈光,在陰暗處心曠神怡。她後來把它叫做是“拉辛的森林”,它讓人沉思,讓人默想,讓人保持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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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陽不再為誰而升(8)
在中世紀的戰爭時期,女性曾代替男性出發打仗,所以,只有女性懂得跟大自然說話,聽得懂大自然的聲音,懂得森林巨大的隱秘。
只有女性擁有這種通靈的本領,能夠更清楚地聽到大地不可逆轉的運動和它“在這種黑暗中交配”。她還知道只有女效能夠看家,因為她們好客、溫柔。儘管她們可能在家中受到奴役,她們仍承認無法避開“寒冷、恐懼和慾望”。女權主義者以為自己已經為她們的事業爭取到了的那個女人,突然說話自相矛盾,她支援她們的鬥爭,卻又指責她們過於極端;她在她們的請願書上簽名,卻又批評她們值得懷疑的政治信仰:“女權主義分子……要躲她們遠點……我根本不是女權主義者……由於聽說男人都很壞……真想掉轉方向,支援他們……”
她曾根據1970年代的口味與女記者薩克維埃爾?戈蒂埃合作了一本談話錄,她說了一句與女權主義戰士通常說的不一樣的話。很快,她的書就引起了眾多的議論,她覺得自己與女權主義戰士們不一樣,她說她不願意過一種沒有男人的生活,男人,她愛他們勝過一切,她“佔有了他們的……要愛他們就必須極大地佔有他們……”
然而,關於黑夜的作品仍在繼續。杜拉斯借1968年的影響,寫的作品完全擺脫了傳統的句法,句子的省略也越來越多,故事越來越單薄。她在進行神秘的煉丹術,把散文變成了富有詩意的歌曲,對話變成了戲劇劇本,打破了習慣的敘述規則。這是寫《阿巴恩 沙巴納 戴維》、《愛情》、《黃太陽》和《娜塔麗?格朗熱》的時期,她正走在“快樂的失望”的道路上。她周圍的人都說她迷路了,也誤導讀者,沒有人再跟著她了。《費加羅報》對她攻擊最厲害,猛烈得讓人驚訝,但她躲在神秘的寫作當中,她知道這種寫作會給她明確的認知符號。她的那幾個住處就是她孤獨的港灣,她喜歡在那裡休息,大家來看她,幾個朋友來拜訪她,但她說話專橫,越來越瘋狂,從來沒有這麼疏遠過大家。然而,她沒有失去勇氣,不管發生什麼事,對自己都很有信心。她的書銷售量大跌,伽利瑪出版社出的《阿巴恩 沙巴納 戴維》只賣了幾千冊,但仍繼續出。她勸她的編輯繼續跟著她,因為,她說,作品的好壞不能根據經濟收入的多少來衡量,應該沿著神秘的道路繼續前進。她把文學當作是在黑暗中前進而絕非消遣。作為一種認知工具,文學首先是形而上的,能讓人在探尋自身秘密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在呼喚著她的這個深淵裡,她走得越深,與別人的關係變化就越大。她對不認識她的人顯得十分多疑,而且充滿敵意。跟讚賞她或者向她獻殷勤的人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