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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男帽,看起來像個流浪者,在她的心底,她永遠是個流浪者。她喜歡這樣隨心所欲地穿衣,背心和裙子都鬆鬆垮垮,她的神態自然,鑲著貴重鑽石的名戒使她顯得很高貴。衰老使她回到了亞洲,像印度###人一樣,臉上掛著無動於衷的微笑。

她說她的面板被“殺死”了,奇怪的是,深深淺淺的皺紋不但沒有使她顯老,反而使她具有一種不可戰勝的魅力。她不是充滿幻想、慈祥和藹的小老太太,不是文學中的德尼絲?格雷1,因為她身上總有那種一觸即發的憤怒和仇恨、暴力和智慧的強光。

第九章 寫作就是我(3)

所以,她可以用她出名的專橫跟人吵架了。“寫作會讓人變得野蠻,”她承認說,“會產生一種史前的野蠻。我們很容易就能發現它,就是森林中那種野蠻,像歲月一樣古老。”年紀越大,她便越想得到宇宙間的那種無限力量,弄清地點的影響和更加玄奧的激情。然而,她身上出現了一些心平氣和的東西,好像她在閱讀先知和詩人的過程中找到了家。戰後的學者其影響近乎恐怖,她已經忍受了太久太久,他們命令作家和藝術家介入社會,拒絕想象,否認詩歌。在1980年代末,她的散文有一種《琴聲如訴》中已經流露出來的輕巧和優雅。

她狂熱地閱讀波德萊爾、蘭波、路易絲?拉貝1和拉辛,謝閣蘭2在遠方發出了巨大的呼喚,雷內…路易?戴福雷3的秘密讓人發抖。

全都是藏有黑暗的作家,當詞語消失,讓位於沉默時,她說:“當一個作家,首先要穿過黑夜。林中的黑夜。是隨身帶著寫作,與它穿越這個黑夜。在整個旅途中,忍受著對黑夜的恐懼,然後寫作。許多人以為自己是在寫作,但他們不是作家,他們的文學死了。一塊裹屍布而已。在他們的眼裡,有到處可見的那種刻薄。寫作,他們從來就不懂,我敢發誓。這我知道。那種溫柔,為了讓它產生……我所看見的那種溫柔……”

《情人》被讓…克洛德?阿爾諾改編成了電影,此事再次表明,杜拉斯覺得不能把作品給別人。版權賣掉之後,她很快就意識到阿爾諾絕不會再現她的故事中的秘密。首先是投入拍攝的資金讓她感到了厭惡,為了有地方色彩,財富被“厚顏無恥”地作了計劃安排:郵輪,“雷翁?波萊”號,佈景是模仿殖民地的照片設計的,太真實了。對她來說,《情人》的故事不是這樣的。要搬上銀幕的,她說,是小說中到處可見的那些影象:毀滅、侵蝕了人和物的時間,對生活的詛咒,恆河和湄公河內褐色的泥水,記憶中的河泥。她對願意聽她說話的人說,一個“廣告商”怎麼能做得了這些?被劇組熟練地掌控的市場,專橫的職業製片人,她統統反對,甚至包括演員的選擇,那是像髒衣服一樣扔到法國市場上的好萊塢垃圾……

她聲稱,只有自己能表現那種失敗、侵蝕、熱帶叢林和公園裡的氣候、那個年輕姑娘的願望。由於她在羅思希爾德酒店荒廢的花園裡拍過印度,她知道只有自己的攝影機能夠重現她的世界。後來,她不再肯定電影中的畫面能反映小說中巨大的秘密。她永遠是她所說的那種作家,與無限的森林和茫茫的黑夜密切相連。

她好像是為了報復才寫《來自北方的中國情人》的,她要給讓…雅克?阿諾德上上電影編劇課,想因此讓他閉嘴。這個“共產黨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不怕扮演她所說的“斯大林分子”,她又要跳出來了。在杜拉斯和外在的世界之間,總存在著一種力量關係,咒罵中充滿了憂慮,挖苦中滿是失望。

當電影伴隨著強大的宣傳攻勢上映時,她氣憤地得知自己被展示在所有的牆上。她請幾個朋友去看看,自己卻拒絕去審看樣片。但她也知道她毫無辦法,作家就是要這樣遭到剝奪和搶劫的。儘管她大膽地宣稱“我是世界性的”,賣版權得了鉅款,她還是感到自己被騙了,再次被“詐”了。永遠是那個不斷說起的瑪麗?多納迪厄,傷心地抱怨自己的過去被“剝奪”了。

《來自北方的中國情人》使她與《情人》的出版商傑洛姆?蘭東徹底決裂了。因為他未經她的同意就整整修改了好幾章,在她看來,這是一種侮辱。她粗暴地離開了他,重新回到了伽利瑪出版社。再次獲得了巨大成功,她在雜誌的暢銷榜上名列前茅,在報紙的專欄上把阿爾諾說成是“蹩腳的電影人”,絲毫不懂得文字的力量,完全被專橫的影象俘虜了……

但故事在繼續。她重新寫作,發瘋似的工作,健康又悄悄地惡化了。1989年的昏迷暗中留下了隱患,留下了不可彌補的病態,使她的身體日漸虛弱,儘管她還在活動,但走路已經搖搖晃晃。她還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