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線隔板,所以孵出來的小雞都是畸形的,跌跌撞撞,十分可憎,最後都死了。然而,杜拉斯很喜歡母親的這種熱情,從中發現了自己身上也有的那種瘋狂,然而,她內在的暴力使她的目光比別人敏銳。她已經猜到自己不是有才能,而是個天才,她狂妄地說。那種永恆的能力使她勇敢、無畏、自信地前進。當時,她常常去格諾家,因為格諾對她的鼓勵最大,最相信她。對馬斯科羅,她卻不能這樣說,馬斯科羅也肯定她的才能,但把她當作是個“小說家”。只有昂泰爾姆不斷地真心愛她,承認她的作品有非凡之處,但也覺得過於賣弄。杜拉斯毫不在意,她更相信自己的命運,帶著自己固有的那種頑強的熱情走自己的路。
她根據海明威和福克納的傳統來寫,追隨著“垮掉的一代”的作家們,寫了一本關於追尋印度###的小說。所有的東西都移植到那裡面去了,她未來作品的主題也留在了那裡。後來,她不停地重新編織,好像想弄清它深不可測的秘密。
那本小說將叫做《抵禦太平洋的堤壩》,與龔古爾獎失之交臂,最後是保爾?科蘭的《野蠻的遊戲》得獎。她相對來說有些失望,但失敗往往能讓她發奮圖強,對她來說,每場考驗都是創作的動力,一種彈跳的方式。“年輕人的獎,頒給年輕人的。”她就是這樣評論龔古爾獎評委會的選擇的,十分乾脆。杜拉斯由此進入了文壇,從此開始揭露文壇的吝嗇,用她的話來說是“謀殺”,揭露他們對金錢的愛好。這位共產主義者並沒有鬆手。她堅定地說,作家都是無產階級,是被剝削者。“摧毀,摧毀。”她已經說過……
《抵禦太平洋的堤壩》出版之後,整臺創作機器都開動了,杜拉斯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一種敘述方式,這種方式從此以後將一直跟隨著她。如何躲避昔日曾衝擊大壩的海浪?怎樣才能不讓已被遺忘的記憶悄悄地湧現?她自發地投身於這種“奴役”,改變了關於寫作的陳舊觀念。寫作從來就不是“廢話連篇”,不是用故事來取悅讀者,而是沿著這條神秘的道路,沿著她被迫靠近的神秘的恆河前進……
所以,她承認寫作是主人,敘述者不應干涉,而只能聽從慾望和激情無法控制的要求,這是她的原話。1953年,她曾對一個前來採訪她的比利時記者說:“愛情沒有假期。愛情如同生活,如同生活中的一切事件,日日夜夜的所有需要:這一切,都應該承認,應該接受……”
她對任何事情往往都抱有一種觀念:無限。跟隨著它,不知道去哪裡,只管往前走,作為一種更新的辦法,保持她所尋找的那種出生時的狀態。
第三章 抑制不住的迫切願望(4)
這是拒絕和拋棄的時期。她很反叛,反對所有習俗、道德、成見、規範和已經見過的東西。她在《抵禦太平洋的堤壩》中所贏得的東西,社會名聲、成功、不小的發行量、在愉快的閱讀中追隨著她的讀者,都被她否定了,她走向克洛德?盧瓦所說的“杜拉斯風格”,她最後的那批書,《艾米麗?L》、《來自北方的中國情人》、《寫作》標誌一個找到自我、最後終於重新認識了自我的人進入了一個令人讚歎的階段。
所以,在那個時候,她的任務是避開任何習慣性東西,開始新的生活,產生新的願望。婚姻、有規律的工作、大家的習慣性動作都是一個陷阱,必須認清。然而,在他們的畫中,有一些她的音樂即將反映的動人的東西。
在那個時期,她仍然寫作,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因為煩惱”,討厭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懸念的生活,對她來說,生活是神秘的、偶然的,她渴望冒險。
《直布羅陀的水手》、《塔吉尼亞的小馬群》、《夏夜十點半》將是探尋慾望的試水之作,然後有些哀怨。夫妻之間的愛情和習慣將在書中得到否定,如同許多被禁止的激情一樣:讚揚背叛和不貞,認為它們是“愛情中最真實的東西”。
然而,在發出這種呼喚的同時,墨守陳規的愛情和夫妻生活的孤獨使她寫出了一些哀傷和憂鬱的歌,後來又成了她的聲音。於是,杜拉斯變成了一個哀嘆的作家,突然響起一段音樂,讓人想起克萊芙王妃1被關在修道院裡為德納穆爾先生哀哭的音樂,身處修道院的她不得不把自己埋葬。杜拉斯的語言就這樣歌唱著讓人失望的火熱感情,她傾聽著心靈的“音樂”,那些受傷的靈魂因得不到渴望得到的人而奄奄一息。所以,這些歌曲中有拉辛和他的女主人公的神秘叫嚷,貝萊尼絲們的哭喊。在那個時期,童年的地點好像又被埋葬在“黑屋”漆黑的河泥中,不再出現在口頭。然而,事實並非如此。1953—1960年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