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梅家已經富甲天下,梅家祖輩當家,也就是周挺的親生父親早已經去逝,家裡掌權之人明著裡是梅家大少爺,其實卻是老夫人,狀況基本和我在梅府裡是一樣的。
與之不同的是,老妖婆子不放權給我,是對我不放心,老妖婆子不放權給他的親生兒子,不是對兒子不放心,而是對兒子沒有信心。
她那個兒子整個就是個風流少爺,正事一件不做,天天風花雪月,妻妾沒少娶,傳宗接待的卻一個沒生出來。
三十幾歲時,就已經油盡燈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沒有多少日子活頭了,老妖婆子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把正室剛出生沒幾天的女孩兒當男孩子養,弄了這招瞞天過海。
可那倒黴孩子,還未足月就因為先天不足,夭折了,而我前輩……準備地說是現在的我,就是那個時候被我自己的親爹周挺同志,力挺上去的。
他也學了老妖婆子,重複了瞞天過海,偷樑換柱,把那個明明死了的女嬰換成了有活氣的我。
只是個把時辰未到的事,所有人只當是小少爺緩了過來,沒有人多疑,這也多虧老妖婆子自己心虛,在照顧嬰孩兒選人時,特意挑了兩個啞婆。
那兩個啞婆,把小少爺照顧死了,是重罪,現在小少爺又起死回生了,她們是死罪得活,怎肯多嘴。
事後,老妖婆子也有懷疑,怎奈嬰孩兒太小,且她也因為兒子初喪之事,在那段時間裡,並未怎麼接觸過那個還未足月的嬰孩兒,所以懷疑也就隨著時間推移漸消了。
而柳亦吾,他是個孤兒,在我被送進梅府大院後,我親爹周挺同志為了平撫妻子的失女之心,特意從育嬰堂裡抱來的。
這段故事就像一個荊棘遍佈的山路,刺痛的不只是行路人的腳,還有行路人的心。
我相信故事裡的事,大部分應是真的,否則,周老頭見我之時不會說出那麼多話來,柳亦吾亦不會親自登門。
我本是個異世來客,這裡的一切都於我無關,我聽了之後,還覺得心涼意冷,真不知道我那個心高氣傲的前輩……她在得知了真相之後,會是怎麼個絕望。
她費勁辛苦,曾經堅持的東西,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她自以為可以俯視天下,渺層雲萬里,卻不曾想,她只是別人手裡的一顆棋子,而那個送她走上不歸路,陷入這層層迷局裡的,卻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那時的死,是真的不敵於對手,還是……就是想去死呢?
我不禁悽然!
“你現在明白了?還有,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若不是這身皮囊就是你,我還以為眼前的人是別人易的容假裝的呢!
柳亦吾話裡藏話,只是他藏的話,是多少人想從我嘴裡套出來,都不曾實現的,我又怎麼會漏給他呢!
從我進入這身皮囊,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了。
“是真失憶,也是假失憶,我不想做以前的棋子,我覺得累了!”
這也是前輩的想法吧,她沒來得及說出來,我替她說了。
“可……你做不了主!”
柳亦吾的話裡多少帶著些諷刺,更多的卻還是憂傷,不只是對我的憂傷,還有他自己吧!
我是棋子,難道他不是嗎?
我冷笑,“我做不了我自己的主,你就能做嗎?聽說九月十三,就是你和小公主的大婚之日,算日子良時近在眼前,祝你東床好夢!”
“好夢談不上,這場婚禮不會順利的!”
他平靜淡然的說道,似乎把他自己排除在婚禮之外,好像全然忘記了他自己是這場婚禮的主角之一。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娶的是你!”
這是什麼鬼話,他希望娶我?這不會也是那個周老頭的按排吧,可他想娶……
“希望永遠不要有這種可能!”
我微笑致意,雖然今天窗戶紙已被捅透,但我們兩個誰都知道,我們無力左右什麼,棋局下到哪裡,我們這種棋子就要跟在哪裡,什麼時候可以迴天……那就得看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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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柳亦吾離開的時候已是下午。
中午我留他一起在前書房,吃了個便飯。
席間為了避免我們兩個過於尷尬,我特意把江弱水叫來,沒想到這一招之錯,弄得我們三個一起尷尬。
好在誰也不是貪宴之人,這便飯吃得也快,送柳亦吾到大門口時,我見前後左右無人,輕聲地喚了他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