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團兒,不是好惹的,要派最能幹的官去。不是我當面埋怨,你們都弄了些什麼人去了?韓勳是總兵,帶三千人馬,看著老包鬧事按兵不動,平越知府朱東啟平日敲剝苗民伸手撈錢時勁頭十足,偏苗變一起,他卻稱‘病’辭官。還有清平知縣邱仲坦更出奇,娘希匹苗人殺來,他下令所有官弁‘不得逃避’,自己卻腳板抹油溜了,張廣泗要管哈元生,哈元生不聽張廣泗的令,主將管著兩省疲兵,副將卻坐擁四省軍兵不動……唉!我不說什麼了,這張嘴已經冒肚了……”說罷看了張廷玉和鄂爾泰一眼,他確實還有更難啟齒的:主將張廣泗上頭還壓著一個撫定苗疆的欽差大臣張熙,是個出了名的才子。詩詞歌賦樣樣拿手,偏偏他既不是張廷玉的門人也不是鄂爾泰的私交。兩人為了避嫌,竟公推這個白面書生去調和張、哈兩軍。張熙支援哈元生壓張廣泗,哈元生也不全聽張熙的。弄得平定苗疆十萬天兵,竟是群龍無首的烏合之眾!
張廷玉默然良久,嘆道,“又玠公說的是,我不推諉,這是我的責任。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啊!”鄂爾泰立刻接著道:“我也沒想到張熙無能,喪師辱國,這不是衡臣一人之責。又玠,我和張公都已寫了自劾密摺送上去了。朝廷自然有處分。事到如今,只有整軍再戰。據你看,用誰為主將最好?”說罷凝神注視李衛,張廷玉也把目光掃過來。兩個人心想李衛必定舉薦哈元生或張廣泗,不料李衛一笑,說道:“我看嶽鍾麒這人行。”三個人各懷鬼胎暗鬥心計,至此竟都忍俊不禁蕪爾一笑。還待往下詳談時,便聽門外一陣喧嚷。三個人都為之一怔,卻見養心殿太監高無庸大步流星進來,臉色青中帶灰,死人般難看,徑搶步立於中廳當央南面而立,怪腔怪調扯著公鴨嗓子道:“有旨意,張廷玉、鄂爾泰跪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三人“唿”地站起身來,李衛忙退到一邊迴避,張廷玉、鄂爾泰一撩袍子撲通跪下,叩頭道:“奴才張廷玉、鄂爾泰恭聆聖諭!”
“奉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寶親王弘曆、怡親王弘曉傳諭聖命,著張廷玉、鄂爾泰火速前往圓明園面君。欽此!”
“奴才遵旨!”
兩個人一齊叩下頭去。高無庸也不說話掉頭便走。李衛平素和高無庸極相熟的,一把扯住,似笑不笑地問道:“老閹狗,沒瞧見我在這裡?你這樣兒,是起反了還是天塌了?”高無庸急得一把扯開,說道:“快快!快快快!”說著就跑,竟被門檻一腳絆倒,幾個骨碌直摔到堂前石階下,起來也不撣灰,就在院裡拉馬上騎還加了一鞭,一陣急蹄去得無影無蹤!
鄂爾泰和李衛情知大變在即,兩個人緊張得挺著腰相對而立,竟都保持著送別高無庸的姿勢不動。張廷玉入閣三十年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也是臉色煞白,但他畢竟是歷事兩朝的老臣,迭遭宮變大故,毫不遲疑地大步搶出滴水簷下,站在階上厲聲叫道:“誰是驛丞?有馬沒有?走騾也成!”那驛丞連滾帶爬出來,叩頭道:“這是水路驛站,沒有配備馬匹。不過今晚有送煤人住在後房,卑職見有幾匹走騾……”
“誰聽你嚼老婆舌頭?”張廷玉焦躁得聲音都變了,“快、快快……”那驛丞腳不沾地地奔向後院。頃刻之間便親自拉了兩頭騾子,哭喪著臉說道:“沒有鞍,這光脊樑騾子二位中堂可怎麼騎……”
張廷玉和鄂爾泰什麼話也沒說,兒步下階一人牽了一匹,就著堂屋臺階騎了上去。二人互視一眼,一抖僵繩便衝門而出。張、鄂二府帶來的家人戈什哈護衛親兵一個個不聲不響紛紛離去。李衛掏出懷錶看時,已是戌末亥初時辰,蔡平和錢度剛剛回驛,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真是驚心動魄,對望一眼便進了上房客廳。見李衛身子前傾木然呆坐在安樂椅上。錢度囁嚅了一下又把話嚥了回去。
圓明園在暢春園北,離西直門尚有四十里,原是雍正皇帝未即位前康熙賞賜的園林。雍正生性畏熱喜寒,見園東有一大海子,名字也吉利,叫“福海”便於雍正三年下詔,以圓明園為春夏秋三季聽政之所。園外分列朝署,內設“光明正大”殿,在正殿東側又設“勤政親賢”殿。張廷玉、鄂爾泰從東城策騾急奔到此約七十餘里,足用了多半個時辰,直到大宮門輦道旁,方翻身下騎,早見高無庸、趙本田兩個太監帶著十幾個小蘇拉內侍張著燈,正望眼欲穿地望著南邊。二人將緩繩一丟疾步上前,鄂爾泰問道:“皇上現在哪裡?”
“在杏花春館。”高無庸答應一聲,只舉著玻璃燈疾步前行,卻不再言語。鄂爾泰張了張口,又把話嚥了回去。張廷玉驀地升起一種大事臨頭的不祥之感,來不及轉念,已見允祿、允禮、弘曆、弘曉四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