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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拿了,不該得的絕不去要,該花的銀子不心疼——當官的不瀟灑,是因為他們十成力有九成用在了鬥心眼,在小路上擠扛的過,我只圖平安,當然快活。”

“差使——你總得辦差使吧!”

“中堂啊!如今的‘差使’十個人的一個人就辦了,一個差使一百個人爭。我不爭,還落了多少個好兒呢!”

“你見了上司,總要遞手本,請安下跪打千兒陪笑說話湊趣兒的吧?”

馬二侉子也是一笑,說道:“那是當然,禮上應該。不過下頭官兒見了我,也是這一套。我這位分上下一算,能拉拉平,多少還有點餘頭兒——要做到您這門大官,這上頭就饒多了!”說著話,早已進了樓下園子裡戲臺下。馬二侉子看了看,臺下不遠不近擺了五張桌子,中間一席已有兩個翰林,方誌學在首席之側,那個帶著“蒙恬虎符”的翰林,紀昀也想起來叫賈浩軍,畢恭畢敬地站在方誌學對面,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紀昀見菜餚上席擺得滿桌都是,眾人都眼巴巴看著自己,遂一把拉馬德玉到主席位上,又向阿桂錢度哈腰一讓,笑著大聲道:“今天來了各路諸侯,專為阿桂軍門接風。我和錢度只沾光兒相陪。席面這麼豐盛,大家難得一聚,都要盡興。不過我們剛吃過,交情應份相陪,聊勉主人之意就是了。”

“諸位!”馬二侉子舉杯笑道:“我馬德玉最敬重英雄。本來和幾位大人名位相差很遠,巴結了方大人討個面子,瞻仰這個這個阿桂軍門的這個這個……嗯,尊範!想不到一下子見了三位朝廷……啊,石頭柱子!乘著這個興頭,想著也是六生有幸,咱們吃酒樂一樂子,能唱曲兒的就唱,能唸詩的就唸,能行酒令或說笑話兒的也成。咱們都是閒人,不要勉強大人們用酒——我說到頭裡,這錢是我家乾淨錢,請客是我情願,也沒有求大佬官給我升官辦事的心,只圖個體面歡喜。誰要背地嚼舌頭,我馬二侉子——與汝偕亡!”說罷先飲一杯。

眾人沒聽到他說完,已是笑倒了一片,阿桂和錢度陪飲著,笑得氣喘手顫。紀昀卻因方才一席話,覺得這位馬二侉子皮裡陽秋,是個世故極深的人,只微笑著幹了,說道:“我只飲一杯,陪著樂子。”馬二侉子嘻嘻笑著,雙手一拍,戲臺兩邊十二名女伶,六名執著笙笛蕭琵琶等樂器,六名戲子水袖長擺長裙曳地,手揮目送,載舞載歌逶迤而出,唱道:莽莽乾坤歲又闌,蕭蕭白髮老江干。

布金地暖回春易,列戟門牆再拜難。

庚信生涯最蕭瑟,孟郊詩骨劇清寒。

自嫌七字香無力,封上梅花閣下看。

……

臺上歌舞盈盈嫋嫋,臺下卻是觥籌交錯笑語聲歡。阿桂一杯不敢多飲,只陪著略呷一口酒,揀著清淡的菜夾一口。錢度因明日無事,卻是舉杯即幹,幾杯過後己是醺醺然。臺上那十二名伶童文官、藕官、艾官、葵官、豆官、芳官、玉官、齡官、蕊官、藥官、寶官、前官都可在十五六歲,只藕官、芳官、玉官三個是女孩子,秀髮長曳,明眸皓齒,其餘男伶也都粉妝玉琢面目姣好,一待樂止便下臺來,引長袖舒纖手紛紛給客人斟酒。

錢度見吳清臣醺醺的,手裡扯著個孌童過來敬酒,素知他是個有斷袖痺的,只是一笑。吳清臣手搭著那小廝俏肩,嗲聲嗲氣說道:“來,豆官,給幾位大人敬酒!”說著便湊到豆官腮邊要做嘴兒。那豆官佯羞詐臊一指頭頂開了他,笑道:“爺還是一邊涼快涼快去,您嘴裡的氣息兒叫人受不得呢!”因用手帕子託著酒送到錢度口邊,嬌聲道:“錢爺錢爺……紀大人桂大人不能用酒。您今個兒可得放開量,代兩位老爺多飲幾杯……”錢度見他體態窈窕,風情萬種,真比女人還女人,陣陣幽香撲來,他又被了酒,也是心中一蕩,就著連飲三杯,說道:“好美酒!”

“花不迷人人自迷。”阿桂看著滿庭粉白黛綠羅襦繡裙,煌煌燭下盡是“男女人”搔首弄姿,由不得一陣噁心,見紀昀視若不見啜茶淺飲,因笑道:“想不到你我今晚被撮弄到這裡看景緻!”“你說的是。”紀昀微笑道:“我這是第三次了。既然到了梁孝王的兔兒園,就看兔子好了!”

錢度笑道:“既然說兔子,我說個案例。河南內黃縣令高少甫接了個案子,是個秀才住店,被同屋裡福建商客雞姦,半夜裡鬧起來揪到縣衙裡。原被告比長畫短說個不休,無奈高少甫不懂‘雞姦’是什麼意思。秀才說‘斷袖’,又說‘分桃’,高少甫越聽越糊塗。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秀才啜嚅半日,又說’他將男作女!‘高少甫不禁大怒,響木’啪‘地一拍,大喝一聲’江南下雨與我河南什麼相干?都給我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