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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臨頭的……若要傾家蕩產地去支應這個劉三禿子,將來官府知道了,辦個“通匪”罪名兒,也免不了背上插起亡命牌挨一刀——心裡正七上八下的沒個安落處。信寄出三天,馬本善像熱鍋上螞蟻一般難熬。往張家灣親家那邊送婚書、聘禮等一切事務都由大兒子馬驥遙往來奔走。二兒子馬驥遠是新郎,正興興頭頭要娶媳婦兒。請舅舅、迎姑姑;發請帖、請戲班子、佈置喜堂、安置筵席、請吹鼓手的事由老三奔走。一大家子幾十口人走馬燈般忙成一團亂麻,誰也沒留心老爺子急得心如火的,只是叫管門的老馬頭到門外“了著點”。弄得不知內情的家人們莫名其妙。

熬到二十二日正日子,上匪官府兩無訊息。神經繃得很緊的馬本善反而鬆弛下來,雞不叫就起了床,看看二兒子的喜堂,又到搭好的蘆棚裡看著大師傅們宰魚、殺雞、煮肉、炸丸子,從溢著白霧的灶棚出來,站在院裡嗅了嗅瀰漫著的肉香,見老馬頭滿身是霜從外頭進來,忙招手道:“你過來!”

“老爺!”老馬頭搓了搓凍得有點發木的臉,幾步趨跑過來稟道:“老東家,起恁早?告您老人家一個訊兒——人來了!”

“誰?!”馬本善渾身一顫,“哪邊的?”

“官府的,來的還是大官兒呢!”老馬頭激動得聲音發抖,“省裡的丁臬臺親自帶兵來了,現在門外等著見您呢!”

馬本善兩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上。老馬頭忙來扶時,他已倏地站起身來,一邊說:“快,快請!”三步兩步便迎出了大門,卻見大門口拴馬石旁站著三個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兩開氣長袍,外套著黑烤絢烏褂,腳下蹬著石頭正和兩個年輕人閒磕牙兒。兩個年輕人也都是生意人打扮,身著天青袍子、青緞套扣背心,辮子隨隨便便搭在肩上正說得熱鬧,見馬本善出來,忙迎了上去。馬本善見大院周匝並沒有兵,心裡又是一緊。老馬頭湊了上來,低著聲氣道:“這三位都是長官,從張家灣那邊過來的。”馬本善囁嚅了一下,看了看走過來的高恆和黃天霸,正不知該怎麼稱呼。黃天霸笑道:“我們是從張太公莊上過來的,給我們姑娘下婚書、送聘禮的!”

“是送聘禮,”丁世雄一擺手,一個兵丁打扮的長隨牽著一頭驢過來,丁世雄指著驢背上馱的兩口大木箱,笑道:“都在這裡頭,您瞧了準高興!”馬本善至此才明白這三位是喬扮了的官兵,張著嘴“啊”了半晌,將手一讓,說道:“明白了!快請到裡邊用茶!”他突然打住了,瞪大了眼盯著街北,像一個正在走道的人猛然看見一條蛇,驚得語無倫次,“老馬頭,快請——請——幾位進裡頭——請——請安置!”老馬頭也面如土色,顫聲對丁世雄道:“黑風崖上蔣三哥來了!”

丁世雄三個人也是一怔,偏轉臉向北看時,果見一箇中年胖子騎著頭毛驢的篤的篤地過來,這人也是個禿子,頂上謝得一根毛髮也沒有,但沿耳根的一圈頭髮又黑又濃,總成一根辮子,加上他那絡腮鬍子蒜頭酒糟鼻,怎麼看怎麼彆扭,上身穿著一件短褂,下身穿著大褲衩子,敞開著懷,肚皮厚肉上纏著腰帶,彆著大小兩把匕首,小毛驢也不知從哪裡搶來的,被他壓得一步一顫,呼呼地直喘白氣。那蔣三哥見馬本善四個人大清早站在大門口說話,偏身下驢,將韁繩一撂扔了,趔趔歪歪地過來,乜著眼斜了三人一眼,向馬本善一揖說道:“都預備好了?”

“預備好了。”也許有了世雄他們在跟前,馬本善只一驚怔,隨即恢復了鎮靜,滿險堆下笑來,說道:“還勞煩三哥您親自下山來!——後倉裡都用麻袋裝好了,共是六百八十九石,弟兄們只管來搬!”蔣三哥走近來,認真看了三個人一眼,突然一笑,說道:“我是說你娶媳婦的事兒——誰說借糧的事呢?”也不等讓,們轉身便往院裡闖,馬本善等四人也只好跟進來,上了堂房。蔣三哥一邊走,一邊說道:“還有笑話兒呢,我們來你這兒借糧,有人衝我們山寨去‘借糧’,說是從江西來的‘大俠’,要救人濟世!去他媽拉巴子的,綠林裡如今也盡是怪事……荒年災月的,到處缺糧啊!所以三爺叫我先來知會一聲,他要親自下來吃喜酒鬧花堂,然後帶糧回山,別叫哪個賊窩子狗日的搶了先兒。三爺說你這回爽快,幫了寨裡大忙,明年加番還你這七百石糧,明年你再添個孫子,你這老狗可美炸了……”蔣三哥說著,已和眾人一同進屋,因見丁世雄、高恆和黃天霸也跟進來,心中很不痛快。

二 假儐相淫亂馬家宅 真土匪借糧太平鎮

馬本善一怔,正要答話,責天霸在旁說道:“我們是從張家灣張大公家來的,給馬親家下婚書送聘禮的。”說著,從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