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新兵害怕轟大炮,真是半點不假——喏,給你!”他把桌上用來剔駱駝肉的一把匕首遞過來,又道:“到用得著時候我告訴你。這比大刀片子好用得多,你可不能拉稀。反正我們不能落到莎羅奔手中!”
慶復痴痴地接過那柄匕首,那冰冷的刀鞘觸在手上,立刻冷遍全身,他的臉頓時蒼白得像月光下的窗紙一樣,囁嚅著嘴唇似乎還想說什麼,鄭文煥瘟頭瘟腦進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慶大人,大帥,真他媽的怪!對方過來人傳話,莎羅奔要過來和我們講和!莎羅奔不帶衛兵,親自來!”
“有這樣的事!”慶復手中的匕首“當”地一聲落了地,跨前一步急切地問道:“他到我們帳裡來?”不待回答便又對張廣泗道:“見見他吧!”張廣泗頰上肌肉抽搐了幾下,咬著牙,半晌才道:“把軍容整一整,儀仗排好,叫他進來!”
須臾一切停當,所有的清兵都集中在大帳前一片平壩上,列成方隊,都擎著刀槍劍戟挺立在陽光下,二十幾個戈什哈整理了泥汙不堪的軍裝,雁翅般立在大帳前。一個校尉在前引導,莎羅奔步履從容,牛皮靴子踏著溼軟的泥地昂然進寨,他掃視一眼慶、張、鄭,朗聲一笑道:“列位大人受驚了!”說著雙手一拱。
“現今兩軍交戰勝負未分。”張廣泗冷冰冰說道:“你莎羅奔來此有何請求?”
“將軍的話似乎很無恥,打腫了臉好充胖子麼?你有多少實力我心中有數!”
“我這裡還有兩千人馬,阿桂三千人馬正急行軍趕來會戰!”
莎羅奔噗哧一笑,說道:“你不就是夜裡多燒了幾堆火麼?我可是清點了戰場上的死屍!你只有不足一千人了!”張廣泗哼了一聲,說道:“既然知道,還談什麼?你來進攻試試看!”
莎羅奔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異常莊重,炯炯有神的目光注目著三個敗軍之將,說道:“炮臺上的火藥已經全部烘乾,我的兵因烘火藥還犧牲了兩名。我若要攻你這大帳,先炸翻了你們陣腳,然後一舉來攻,用不了半個時辰,就能甕中捉……那個那個,嗯!皇上有如天之仁,嗯!我也有好生之德。我不要你面縛到我營中,只要肯答應我的議和章程,我們可以息戰罷兵。”慶復聽他竟照搬昨日陣前的對話。心裡真是倒了五味瓶似的難受,但此時身在矮簷下,也只得忍氣吞聲,強壓著悲憤恐怖,勉強笑道:“你是什麼章程,說說看!”
“好!”莎羅奔面帶微笑,伸出三個指頭說道:“第一,我可差遣頭人桑措,仁錯活佛與大軍議和;第二,我可保證遵守朝廷法度,不侵金川以外的領地,退還佔地,送還戰俘,交還槍炮;第三我可派人為嚮導,禮送大軍出境。至於貴方……”他略一沉吟,又道:“請大將軍和欽差言而有信,不得無故再來犯境,不得追究任舉、買國良、孟臣戰死之罪;立即請大人親到我營寫奏摺、不得延誤時辰,妄圖增援兵馬到後再戰一一列位大人,我若怕死,不敢親自到這裡來。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們也不要指望拿我當人質,半個時辰,我回不去,新首領立即登位,全力來攻,那時說什麼都遲了!”
原來大半天不來進攻,莎羅奔是在和幕下商議這些事情的,和約內容,談判手段都想得這樣周全,慶、張、鄭三個人聽了不禁都面面相覷。本想劫持了莎羅奔作人質的鄭文煥嚥了一口氣,於心不甘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是個廝殺漢、老丘八,少在我跟前玩花花腸子!老子這會兒就把你捆成粽子,看你是面縛不面縛?割掉你首級,一樣是功勞!”說著“噌”地拔出劍來。帳下武士也齊刷刷拔刀在手,怒目相向。一時間,帳內緊張得又成一觸即發之勢!慶復滿心想的是和議,見他胡攪,正想發作,一眼瞧見張廣泗若無其事地端坐不語,便打住了——是好是歹,反正你張廣泗得兜起來!
“我真的是一片慈悲的佛爺心。”莎羅奔臉上毫無懼色,“我說過不願與朝廷為敵,也是真話。我親身來此,也為證明這個誠意。鄭將軍要殺那就請吧,莎羅奔要皺一皺眉頭,不是藏家兒孫!”張廣泗這才插口,說道:“文煥魯莽了!——莎羅奔故扎,你請坐,我們合議一下。”莎羅奔懇切地說道:“我就站著說話,因為時間太緊,不能從容。除了面縛一條,你們要的我都應允了。所以還是懇請欽差和大將軍從速簽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雙手呈上,說道:“這是和議稿,簽了字,我好回去約束部隊,不然就要玉石俱焚!”又從袖中取出了筆墨,恭敬地放在案上,退後一步叉手聽命。
慶復看了稿子,轉手交與張廣泗,隨後鄭文煥也看了,都是無言相對。良久,慶復才道:“莎羅奔,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