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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直著脖子喊:“救命啊!”外邊那位老錢似乎愣了一下,隔著板縫眯一隻眼眼著瞧,被人精子“唿”地拉開門,老鷹嘬雞般一把扯摔進屋裡。他卻甚是機靈,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來吼道:“日他奶奶!真的有賊!吳成貴、田大發——快叫人來啊!這裡有賊呀!”同來的兩個人這才知道不是玩笑,一跳腳大聲吶喊“有賊”噼裡叭啦一路狼狽鼠竄,老遠還能聽見他們鬼嚎似的叫聲“魯家店裡有強盜——拿賊呀……”頃刻之間鎮子裡失去了平靜,門響聲、狗叫聲,嘰裡哇啦的嗆喝聲一片嘈雜,遠處打更的大鑼也篩得一片山響……

這屋裡人誰也沒經過這陣仗,一時都呆在當地,人精子道:“眼見這幾個狗孃養的通著衙門,主子,光棍不吃眼前虧,您和王師傅走,我和小悟留著和他們打官司。大船逆水,我們的人沒有走遠!”王爾烈道:“我們路不熟,出去亂闖是不成的,小悟子和你去追船,我和主子這裡頂著,諒他們也不敢把我們怎樣了!”小悟子一挺身子道:“我自個去!人精子這護著主子別吃虧就成,明個我們的人來,碎剮了他們!”這麼著爭論,顒琰也醒過神來,說道:“就是這樣——小悟子去!”小悟子不待再說,提腳騰騰跑了。

兩下里針尖對麥芒“各報各的衙門”,魯家一家原本已經“明白”了的事反倒又糊塗了。魯老漢看看兩撥子人又看看自己一家,半晌憋出一句話:“這三位爺,你們弄這一出,我們小門小戶人家可真禁不起。你們到底是做啥子營生的?”小惠卻甚是聰明,在旁說道:“爹,你甭問。瞧這位少爺,比我大一點吧,能是寨子裡的大王?他們要是強盜,還不都走了,留著等人來拿麼?”葉永安在旁啐一口罵道:“小屄妮子你懂個屁,沒成人胳膊肘兒就向外拐!這是起子江洋大盜,方才那人就是報信去了——他是看中了你,要劫你上山當押寨夫人,你他孃的還幫他說話!”幾句話說得惠兒騰地紅了臉,轉眼看顒琰時,顒琰也正看過來,四目相對,忙閃眼低頭,啐一口道:“反正我不信你是好人!”此刻七個人虎視眈眈,魯家一家張惶失色,十一個人擠在一間屋裡僵住,竟如廟中木雕泥塑一般,外面已是人聲喧囂,火把燈籠一片,足有二百餘人圍定了這裡。

“把店門板都卸開。”顒琰事到臨頭反而定住了心,吩咐道:“這位大伯,要有蠟燭多點幾枝——王師傅,你來和他們對答,亮明你的身份。”

王爾烈心裡一直打鼓,他最怕這群衙役一轟而入,黑夜裡亂馬交槍不及分辨一窩蜂大打出子,那就真不知會鬧出什麼潑天大禍來。誰知這些吃公事飯的衙役們聽說有“劫賊強盜”,只是仗著人多膽壯遠遠站著幹吆喝,並沒有敢奮勇當先的,已是心中略覺安了,此刻門面大開,屋裡又燃口五枝蠟燭,裡裡外外通明雪亮,見顒琰全身浴在融融光亮裡一動不動,自有的龍子鳳孫氣勢,雍容矜持毫不張惶,由不得心下暗自驚訝佩服,就燈下向顒琰打了個千兒,起身又一躬緩步踱出店外。

喧鬧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數百雙眼睛盯著這位沐浴在燈火中的中年人,一聲咳痰不聞。等著他說話。

“我是北京翰林院的編修王爾烈。”王爾烈開口便自報身份,“乾隆三十六年二甲第一名進士及第。”

人群中一陣輕微的騷動,所有的衙役都呆了,看著被雪花和風裹著兀立不動的漢子,有的交頭接耳,有的驚歎嘖嘖,有的滿腹狐疑——“這一屋子人,誰是強盜?”“這是個翰林?我看不像——那個年輕的是做什麼的?還給他打千麼!”“我看像!是賊還等著咱們來拿?”“咦,那個撂在地下的像是司師爺!”“是他,我看是他,好像還有湯師爺……”“那個楞小子倒像個強盜,你瞧他那副架勢!”……嗡嗡嚶嚶的議論聲中,王爾烈又大聲道“這裡滄州知府是哪位?縣令來了沒有?請出來說話!”

連喊幾聲沒人應答,人們只是面面相覷,不知是誰在人堆裡尖嗓門叫:“我們高府臺在劉寡婦家,睡覺睡癟了,來不了!”話音剛落,立時引起衙役們一陣鬨笑,有的齜牙咧嘴有的前仰後合,有的拄著水火棍剔牙看熱鬧,一場劍拔彎張戾氣化得殆盡,竟是形同看馬戲耍權賣膏藥一般。躺在地下的那個司孝祖急了眼,扭著身子仰頭大罵:“殷樹青,殷師爺!沒見是我在這麼?娘兮屁是來拿賊還是說笑格!”他一急連紹興話也說得不三不四,前頭幾個像是縣衙的人,仍舊笑個不住。正鬧著,聽見隊後人眾有異動,有人嚷嚷“殷師爺來了!”便聽一個尖嗓門的在後頭喝叫“尤懷清,你帶人從左路,於朝水你從中間,上!”人群立時一陣擁動,前邊的人讓出一條人衚衕來。三十幾個衙役捋胳膊挽袖子,提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