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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空和尚師徒,早年都是康熙爺的侍衛出身,那個性寂,還幫著早年的魏軍門在毗盧院捉過想造反的假朱三太子楊起隆——一把火燒白了毗盧院,誰幫他重建的廟宇?其實是死了的魏東亭和武丹兩位大軍門!就為防易主兒有法術,蓋英豪才把她安置在毗盧院——你懂嗎?一套一套的,引著易主兒上鉤,易主兒還矇在鼓裡——比武,只不過是想和黃天霸爭這個頭功,在朝廷裡賣個大身價罷了!”薛白聽得像半夜行道的孤客遇到了鬼,身上汗毛一炸一炸直豎,瑟縮著渾身發抖,只是吶吶自語:“我該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去毗盧院一趟報、報知……”曹氏道:“那裡是天羅地網張好了,單等瞎眼雀兒白投進去呢!”

一陣秋風裹著雨急灑下來,刷刷一陣,又漸漸緩去。

“錢度跟我只是露水恩愛。高國舅跟你也是一樣。”曹寡婦撫著酒壺,聲音中滿是悽楚,“男人們不是東西,可女人又離不了男人。這就是我們的難處。跟你不一樣,我和錢度還有了兩個兒子……”她的眼一酸,淚水撲簌簌落出,哽著聲兒道:“不然,變了家產扔蹦兒遠走高飛,世上誰也尋不到我們!”

薛白見她難過,想想自家處景,揚州回不得,南京舉目無親,也是心裡絞腸刮肚難受,位道:“我也不願那樣。易主兒待我很厚,我有姿色,國舅爺也待我情分不薄——只是眼下這情勢,就沒法處。”

“蜂蠆入懷各自去解,毒蛇噬臂壯士斷腕——錢度跟我說過這話。”曹氏說道:“你在南京沒有親友,我和易主兒早已沒有往來,她派你和我對切口真是上天保佑!不趁這時候兒下賊船,那才是傻瓜呢!——收拾細軟錢財,預備好,到時候兒一聲走,抬腳輕飄飄去了,去到一個連皇上都管不到的地方兒!”

“哪有這樣的地方兒?”

“不是沒有,是你不敢想。飄洋過海,到交址、爪哇……那幾處國裡都有我的分號,我都去過,生意好作得很!英吉利,法蘭西雖沒去過,買賣上往來熟人多得很,他們不講什麼三綱五常倫理道德,更沒有三從四德這一套,就是娼婦,只要標緻,會唱歌兒,比王爺還吃香呢!只要有錢,能做會掙,就是王八戲子也不下賤——就只不能沒錢,再尊貴的人沒錢了瞧著也是豬玀一樣。只要有錢就是人上之人,像你這模樣體格兒,妝裹起來,就是公爵伯爵見了,保準還要打千兒請安,當眾親你的手,親你的額頭臉蛋兒呢……”

“呀!羞人答答的……”薛白聽得神往,卻忍不住,紅了臉道:“跟男人親都當眾的?那裡的女人沒丈夫麼?我想不出那是個什麼樣兒……”

曹寡婦哼地一哂,說道:“咱們這搭兒禮儀之邦,明面上人人都是君子,堂皇正大,見了女人錢,都說不愛,背地裡什麼樣兒你不知道?——那是人家的禮數,譬如男人偷人家老婆,人人都偷,也就不算偷;女人都是粉頭,粉頭見粉頭也沒什麼羞的——跟你說不清,去了自然明白——我們不說這閒話,你覺得我這主意行得行不得呢?”

……“行得。”薛白娘子腳尖兒擰著地,嚶叮答道:“不過要等等,看他的官司怎麼定再說。這會子不到絕路,熱剌刺說聲走,一者捨不得故土熱地,再者也走不出去。”

“我要料理的事更多。當然不能立馬就走。”曹寡婦見她應允,鬆了一口氣,“高爺錢爺沒事兒,誰願意背井離鄉?從現在起,你不和易主兒聯絡,也不見人,保你安全!我買一條船,要緊東西裝上,說走一風飄兒……”說罷便起身出門。

薛白追著她問道:“曹家嬸子,這會子哪去?”

“去給高老爺討換蕙繡!”曹寡婦在院中雨地裡揚聲答應一聲,踅腳兒去了。

三十一 勇朵雲恃強劫命婦 慧棠兒報驚救孤弱

四天之後,高恆為棠兒買的萬字璇璣蕙繡織錦圖便傳送到了北京。高恆送這物件還是沾了那頂起花珊瑚帽子的光,因為乾隆旨意裡並沒有“革去頂戴”的話,又沒有明發,除了尹繼善和幾個當場聆聽旨意的人,整個兒宮場上都還不知道。因此,總督衙門簽押房的堂官連個頓兒都沒打,將高恆給北京的家信和裝在卷宗文書給“傅恆”的織錦,同著旨意和尹繼善等人的諮文書信,都用八百里加緊直髮軍機處阿桂手中代轉。

自入軍機處,阿桂從來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忙碌過。乾隆在北京時還不覺得,軍機處裡上有傅恆掌總,下有一大群大小章京,劉統勳管著刑部法司都察院大理寺,紀昀管著禮部、翰林院、國子監、內務府。其餘工部、戶部、吏部都向傅恆負責,他只管個兵部。兼理吏部考功司,已是覺得看不完的文書見不盡